韭菜能收頭一茬了,早起沈玄青走之後,趁太陽不大,陸穀拿鐮刀過來割了一大束,這回帶上來的雞蛋多,他打算晚飯捏個韭菜雞蛋餡的扁食吃。
擇菜的時候狗崽湊過來聞,許是韭菜有味道,它皺皺鼻子扭頭走了,在院門口撅起屁股抻了個長長的懶腰。
韭菜葉上沾了些泥,陸穀淘洗的時候很仔細,一一搓淨了,還換了兩遍水。
衛蘭香小時候經過一次疫病,加之大夫常掛在嘴邊的話,沈家人在吃食上是很乾淨的,講究不淨不食,他來之後慢慢也學會這樣做。
洗好的韭菜放在竹匾上瀝水,到下午再切來得及。
手上沾了黑綠的汙跡,陸穀拿了野澡珠過來洗手,一看小竹籃裡的野澡珠不多了,和好麵後用布蓋上木盆,就喊狗崽出去摘。
那棵大的野澡珠樹離得不遠,狗崽認識路,在他前麵先跑了過去。
“汪!”
陸穀在後頭聽見狗崽的催促,淺淺笑一下喊道:“來了。”
樹上枝頭掛著綠色的圓果,比上次來摘長大了一圈,他把竹籃掛在斷掉的半截樹乾上,踮起腳拽下繁茂的樹枝,一顆顆將野澡珠摘下來。
狗崽似乎是想幫忙,在樹下著急地轉悠幾圈,跳起來試圖去咬樹枝,但這棵樹長得較高,它沒法兒幫上忙,最後隻得悻悻停下,甩兩下尾巴站在旁邊抬頭看。
野澡珠大了,下山前一天過來多摘些,回去了到鎮上賣。說起來好像隻有這東西能從春天賣到秋末,是個能長久賺錢的營生,如此一想,陸穀對野澡珠的喜愛就更甚。
小竹籃摘滿足夠他和沈玄青用一個月,他就慢慢鬆開手裡的樹枝,帶狗崽往回走。
想起方才狗崽想幫忙的意圖,這會兒看著還有些“心不甘”,他便將竹籃提手往狗崽嘴邊遞,哄著說:“咬住,你提回去也是幫忙了。”
其實他沒想著狗能幫上多大的忙,不過是逗一逗,沈玄青一走隻剩下他倆,不和狗崽玩還能和誰玩去。
不曾想乖仔太聰明,歪著腦袋看他一會兒,就張嘴咬住了竹籃的提手。
“呀。”陸穀很是驚訝,沒想到狗崽真明白他的意思,驚喜之下忍不住揉揉狗崽毛茸茸的腦袋,邊揉邊誇:“真通人性,你怎麼這麼靈、這麼聰明?”
狗不會說話,太複雜的話或許也聽不懂,但它能分清陸穀高不高興的情緒。
又是摸頭又是衝它笑,它尾巴翹起來搖的十分歡快。
“好了,回去吧。”陸穀直起腰不再摸它。
狗崽能聽懂回去二字,因為太高興,要不是嘴裡咬著東西非得叫幾聲,這會子撒開腿就往前跑,竹籃口較淺,裝得還比較滿,一跑動掉下來不少野澡珠,跟在後麵的陸穀連忙喊它快停下停下,邊喊邊撿起咕嚕嚕滾落在地的野澡珠。
狗崽慣會瞧人臉色,見他沒生氣,就屁顛屁顛轉過頭跑回來。
陸穀把撿起來的野澡珠放進竹籃裡,說:“好了,這下不能再跑。”
一人一狗便穩穩當當走了回去。
後院的絲瓜蔓冬瓜蔓長得都不錯,前兩天澆過水,不用再管,前院小菜地長得也好,見沒有彆的事做,陸穀就拿了針線籃子出來做繡活。
山上的日子清靜,幸而有了狗崽陪著,他不再像以前那樣,一個人待在院裡會害怕。
乖仔平時調皮搗蛋,但也很會討寵,太陽漸大,他倆坐回屋簷底下避日頭,狗崽自己玩得沒興致了,就湊過來把毛茸茸的狗頭往他手底下送,不住的嚶嚶叫,很明顯是讓摸它。
陸穀沒法兒,隻得停了手裡的活計滿足它。
狗崽養得皮毛順滑,摸起來還十分敦實,顯然肉沒白吃。
“好了。”陸穀摸了一會兒想推開它,但狗崽硬擠過來,用狗頭不斷蹭他手。
陸穀拿它沒辦法,既然要玩,乾脆將腿上的繡繃子往地上竹籃一放,又是捏耳朵又是揉腦袋,他摸著摸著高興起來,狗崽也十分舒坦,到最後竟想躍上他大腿,試圖像小時候那樣在他懷裡縮成一團。
“哎呀,太沉了,不行不行。”陸穀推開它已經搭上來的半個身子,著實有些哭笑不得,都長這麼大了,能和小時候比嗎?
乖仔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沒法兒上去,但也不想被推走,咬住陸穀衣袖不放玩了起來。
兩人較了一番勁後,聽見它嚶嚶的可憐叫聲,陸穀心軟了,摟著它上半身揉了好一會兒腦袋,輕笑著說:“你怎麼跟個娃娃一樣,還會哭。”
乖仔聽不懂,但知道怎麼親近人。
陸穀臉頰被舔了兩下,濕漉漉的,連忙側頭避開,又是一番打鬨後,終於將狗崽弄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