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懷孕後,紀秋月吃得比村裡不少人都好,是以奶ll水挺足的,將孩子奶的很好。
就這衛蘭香還怕不夠,又是買老母雞又是買豬蹄子。
家裡人多,若都跟著嘗兩口,稍分一分紀秋月就吃不上幾口,陸穀就沒貪那兩口,連沈雁都是偶爾才喝小半碗湯。
但沈玄青還記著草藥郎中的話,陸穀體虛要補補,便三天兩頭從鍋裡舀一碗湯端給陸穀喝。
家裡掙錢的大頭是他,衛蘭香手裡銀錢也多是他給的,根本不會多說什麼。
日子過得很快,眨眼孩子都十天了,再有兩天就到中秋月圓。
衛蘭香坐在泥爐前用蒲扇扇風,大陶罐裡是豬蹄燉黃豆,下ll奶最是好使,近來做飯都是她在忙,陸穀年輕,燉湯燒菜經驗少些,便親自掌勺上陣。
大火已將豬蹄煮爛,接下來無非就是用小火煨燉,這樣出來的湯十分香濃。
她搖著蒲扇給自己扇了一扇,衝著房裡喊道:“大青。”
“娘。”沈堯青從房裡出來。
“過兩日就到中秋了,明天你和二小子去鎮上一趟,買些月餅回來,再買三吊肉,後日一並送到舅舅家去。”衛蘭香又說道:“今年家裡忙,又要打草又要管娃娃,就不做月餅了,記得給咱們家也買一些回來。”
沈堯青其實有四個舅舅,但有一個病死了,如今隻剩三個,他點頭道:“知道了娘,我明天就和二弟去買。”
正說話間,房裡紀秋月就喊他:“大青,快拿尿布來。”
他便顧不上說話,連忙進房忙活了,這剛出生的孩子除了睡覺,隻有吃奶和拉撒時才會醒來,一天尿不少呢,尿布就得勤換,院子裡到處搭的都是尿布和小孩衣服。
衛蘭香掀開陶罐蓋子看一眼,又給泥爐底下添兩根細柴,起身舀了半盆水,待沈堯青出來後就將尿布順手洗了,今年天氣還挺熱的,扔在盆裡堆著容易招蠅子。
正忙碌間,一抬頭就看見周雲芝從門外進來。
“大嫂子。”衛蘭香笑著說道:“快來坐。”
她把尿布搭上木架,就從堂屋搬了椅子,等周雲芝進房看了孩子之後,兩人出來一齊坐在屋簷的陰涼處,外頭有點風,吹著還挺舒坦的。
“這才十天就長胖了。”周雲芝從碗裡抓了三個青秋梨。
衛蘭香把碗放在兩人中間的地上,自己也拿了一個在手裡吃,聞言笑道:“可不是,秋月奶水可好了。”
青秋梨是在山上摘的,果皮青色果子較小,吃起來脆又甜,有點像梨子的味道,他們這兒就這樣叫了。
周雲芝邊吃邊去瞅泥爐上的陶罐,鼻子一嗅一嗅的,末了問道:“你這是燉了豬蹄子?”
衛蘭香一看她那眼神就知道是想吃,隻說道:“可不是,要給秋月下奶水,就去買了一個。”
見衛蘭香坐的四平八穩,一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也不知讓讓她,說叫她嘗一碗湯,周雲芝嘴一撇,在心裡罵一句小氣鬼,她又不圖豬蹄子吃,那湯是不過用水燉出來的,不值一點錢。
心裡想歸想,但她依舊腆著臉說道:“都改小火了,看樣子快燉好了。”
“哪兒呢,還差火候。”衛蘭香不願給她喝湯吃肉,笑一下話起家常,說道:“過了夏,豬肉不怕放壞漲價了,連豬蹄子都漲了好幾文錢,買了這一個給秋月吃上幾天,到後麵幾頓就得兌兌水。”
“方才沈雁還說想吃幾口,大嫂你說,孩子當真是不懂事,都長到十二歲了還是這樣,秋月產後身子虛,這些都要留給她補身子的,也是咱們境況不好,雁雁到底是個孩子,嘴饞一些,隻能讓她忍一忍,將饞勁忍過去,唉,要是咱們家有錢,閨女彆說想吃個豬蹄子,就是想吃驢肉都去買呢。”她又歎一口氣。
周雲芝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哪裡不知衛蘭香絮絮叨叨小半天就是不想給她吃,臉上浮現出一個冷笑,麵相上那股刻薄就顯現出來,說道:“你們這日子還叫窮呢,要是窮,可叫彆人怎麼活。”
她說話夾槍帶棒,又道:“我可聽人說了,前些日子老二在鎮上賣伏羊,回來你們和老三家一起吃了羊肉,這日子還叫窮?可彆糟蹋我們這些窮鬼了。”
這話說得,不就是記恨二房家裡吃羊肉沒叫上他們。
要是擱以前,衛蘭香早就和周雲芝吵起來了,可如今他們家日子好了,又得了個大胖孫子,日子和和美美,她今天算是聽出來了,這周雲芝是眼紅妒忌呢。
人有錢了,加上心情不錯,她沒有生氣,反而還笑了下,說道:“大嫂子真是折煞我,若那罐子裡有兩個豬蹄子,定然能給大嫂子吃上一半個,可當真隻買了一個,若我們分著吃了,秋月就沒得吃,她還要補身子呢。”
沈堯青聽見外麵動靜出來了,他笑著說道:“大伯娘有所不知,那日燉羊肉是因著喊了三阿嬤來照看秋月,恰好回來做飯時三叔一家都在,總不能不叫他們吃。”
周雲芝從鼻子裡冷哼一聲,剛要說話就被沈堯青打斷了。
“我昨日買了些糕點,既然大伯娘來了,也嘗一嘗。”他說著就到房裡端了一小碟糕點出來,一共是六塊。
“這還差不多。”周雲芝變臉很快,笑著捏了一塊兒糕點。
衛蘭香暗暗翻個白眼,也捏了一塊兒糕點吃,不然不要臉的周雲芝就全吃完了。
之所以這樣,不過是沈堯青想早點趕她回去,省得在家裡亂說話壞人心情。
果然,吃了四塊糕點占上便宜的周雲芝好打發多了,臨走前還給懷裡揣了幾個青秋梨。
她走之後,衛蘭香連罵她的功夫都沒有,進屋抱睡醒的大孫子去了。
——
河邊,陸穀和沈玄青在摸青螺,大後天就到中秋節了,青螺過了產仔的時節,正是肥美時,他們這裡中秋就得吃一道青螺呢。
沿著河岸往前後看,摸螺的人不少,有擠在一處的,也有散開的,他倆離人群就較遠。
“等會兒我過來下網,夜裡讓大灰在河邊看著,明天起早點過來收。”沈玄青挽著褲管在河裡,摸到一把青螺扔進身側的魚簍裡。
“好。”陸穀蹲在河邊的石頭上,將石頭搬來搬去找青螺蹤影。
秋日的河蟹也肥美,過中秋時不少人家都要捉幾隻回去吃,他們自然也不例外。
沈玄青又說道:“等過了中秋我上山去,三五日就下來,到時候能趕上滿月酒。”
在家待了許久,也是時候去打獵了。
陸穀蹲久了有點不舒服,站起來說:“那我明日多蒸些饅頭,帶上山作乾糧。”
他倆在河邊摸了不少螺,沈玄青上岸後把魚簍裡的田螺倒進竹筐,自己就背好了,陸穀拎著空魚簍跟在他旁邊。
大半竹筐的田螺倒進木盆裡,陸穀拿了絲瓜絡過來擦洗螺殼,上頭沾了許多泥沙臟汙,搓乾淨了在清水裡跑兩天吐吐沙,到大後天就能炒著吃。
沈玄青出門去撒網了,沈雁和沈堯青都到新宅子那邊乾活,衛蘭香幫著紀秋月照顧孩子。
村裡人捉河蟹的不少呢,走一段就能看到河裡插著的蟹網杆子。
夜裡怕有人摸黑收網,沈玄青就讓大灰和大黑在河邊看著,狗睡覺不拘地方,蜷在河岸石頭上就能歇息。
到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他就醒了,到河邊去看大灰它倆,夜裡有露水,狗身上有些濕,不過它倆養得好皮毛足夠厚實。
給狗扔了兩個饅頭讓啃,墊墊肚子。
等天再亮了些,他和沈堯青一起將蟹網收上來,下網時給裡頭纏了之前燉老母雞的骨頭和幾塊雞肉好吸引河蟹,果真捉到不少。
清溪河裡的河蟹較小,而他們今年運氣還挺好,網裡約莫有個二十七八隻,足夠吃了,今晚無需再下網。
這邊離新宅子近,他倆便連網帶蟹一同從後門進去,蹲在院裡把河蟹一一從網裡掏出來放進木桶裡,壓上蓋子暫且用水養著。
昨天夜裡沈玄青睡在新宅子這邊,螃蟹的事忙完後,兩人一同回去吃早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