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背著竹筐一邊說笑一邊進了門,一進去陸穀就瞧見沈玄青常背的大竹筐已放在院裡,除此以外,竹筐旁邊的樹墩上還有兩枚蛋。
沈玄青將裝滿毛栗子的竹筐放在地上,笑著說:“野雞蛋,運氣好碰上了。”
夏天時野雞蛋較多,天涼以後就少了,這兩顆蛋是大灰在草叢中找到的,他想起陸穀說曬了些地皮菜,可惜沒有雞蛋炒,就帶了回來。
“野雞倒是沒見著,打了隻兔子回來吃。”他將竹筐裡的肥野兔拎出來,還順勢把四張狐皮拿出來給陸穀他們看。
“白狐皮。”一看見那兩張純白的皮子,沈堯青眼神變得驚異。
沈玄青笑容更甚,將皮子遞過去讓他們看,發現白狐的蹤跡後,他在外麵待了三個寒夜,但這回受凍吃苦有了豐厚的報酬,回來的路上他滿心歡喜,要將白狐皮給陸穀看,卻不曾想今日陸穀沒有出來迎接,當時就驚得他一點喜悅都沒了。
陸穀和沈雁湊近,三人一塊兒去翻看那兩張白狐皮,上頭沒有一根雜毛,純白無暇,剝皮的手法也很熟練,沒有傷到皮子。
在沈家待久了,經常能見到各種獵物,還有它們的皮毛,要是放在從前,陸穀是決計不敢上手摸的,但這會兒他摸了摸白狐皮,就算不懂行情,也能看出這兩張皮子品相極好,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在沈雁接過狐皮後,他抬眼看向沈玄青,滿心都是喜意,他們家二青真厲害!
“這得值多少錢。”
沈堯青摸著狐皮歎道,不過抬眼看到自家二弟一身的灰塵狼狽,連頭發都是臟的,衣裳還有脖子都有或深或淺的綠色草汁,臉上手上同樣抹過草汁子,瞧著臟兮兮的,甚至還有樹枝硬刺兒劃出來的小傷。
如此便知他在山裡吃了不少苦,又想起陸穀說的,沈玄青出去了三個晚上,夜裡深山這麼冷,也不知他鑽在哪個犄角旮旯的山洞裡貓了一晚。
鄉下人都苦,可種莊稼夜裡能在家裡住,更彆說山裡還有猛獸,打獵這份苦還真不是尋常人能吃的。
他在心中兀自歎息,就憑這個,二弟掙多少錢那都是該得的。
彆人的眼神沈玄青沒有注意到,他看到了陸穀興奮喜悅的眼神,心裡頭就是一暖,臉上笑容不免有些得意,吃苦算什麼,掙錢養夫郎才是要緊的。
“二哥哥,快收起來吧。”沈雁仔細看過狐皮後遞還給他,這可是掙大錢的東西,自然要收好。
沈玄青接過,笑著說道:“去年我到府城賣了兩張銀狐皮,得了六十兩,這兩張純白的一根雜毛都沒有,更為稀罕,價錢肯定更高,去年我沒怎麼敢多要價,這次彆的狐皮不說,白的定然要抬一抬價。”
“去年時,雖我是直接賣給府城一戶富貴人家,可也從管事和周大哥的言語裡聽出,那些狐皮估計要經幾道手,轉到權貴人手裡,送的還好,若是賣出去,價錢定然是翻好幾番的。”
也就是說,兩張白狐皮要賣到六十兩以上,就算陸穀曾見過二百兩銀子,依舊覺得很多很多,沈雁比他還沒見過世麵,嘴巴都張大了。
沈堯青倒還好,常在外麵走見過些風浪,和沈玄青一樣,都知道狐皮的金貴。
權貴人家是他們這些泥腿子攀不上的,沒路子連門口都近不了,自然不用去想什麼掙大錢。
“黑了心的,咱們吃苦受累,倒叫他們把大錢賺了。”沈堯青笑罵一句,但沒真放在心上,也沒有特意針對誰,這不過是世間最常見的事。
他們幾個村子靠山近,平時除了種地以外,不少人都會上山找山珍,試圖碰碰運氣,說不定就撞了大運。
不說熊掌什麼的,山裡的燕窩、竹蓀和猴頭菇,那可都是值錢東西,有時會有商販來村裡收山貨,對鄉下人來說的十兩二十兩都是天價,可對人家來說,不過是一點散錢,轉手賣到府城就是好幾十兩,他都見慣了。
鄉下人最看重的還是田地糧食,平時耕作鋤草就占去大半天時日,尋找山珍的工夫就少了,更何況這些年山珍越少見,有時上山轉一天都找不到什麼,是以這幾年靠賣山珍發財的人就少了,沒怎麼聽說過。
沈玄青聞言笑一下,將狐皮收好,又把竹筐裡的東西都掏出來,該磨的刀得磨一磨,羽箭也得打磨補齊,省得在山裡吃了沒武器的虧。
陸穀帶著沈雁進廚房做飯去了,沈堯青舀了陶罐裡的熱水宰殺兔子,都沒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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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撿山貨是個忙碌的活兒,但看著一筐筐栗子榛子山核桃滿了,所有人心中都是熱切的。
沈堯青上來拉了板車,就是為將山貨拉回家,不過受一天趕路的苦,接下來一整個冬日都有東西吃。
帶著狗在林子裡撿板栗,路上陸穀還采了不少菌子,肉食熟起來慢些,菌子鮮而肥嫩,用油炒了比肉都好吃呢,他們人人都得出來乾活,每次回去做飯趕得緊,肉就沒做幾次,他便挑滑嫩的菌子炒著吃,香又解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