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穀鎖好院門,讓乖仔看家,沈雁抱著靈哥兒,他懷裡輕快,手中隻拿了包著手帕的小布包。
談好的繡坊在東興街,晌午這一陣太陽好,也沒吹風,路上行人能多些。
貨郎挑著擔沿街吆喝,街道兩旁還有各種攤子,夏時太陽大,秋冬風大,或搭棚或遮大傘,青布大傘擋擋太陽,有的棚子弄得好,還能遮風擋雨。
沈雁來過幾次吉興鎮,但不如陸穀和紀秋月熟悉,她久未出來逛過了,瞧見什麼都要多看兩眼。
比起從前,如今她明顯穩重了,見著不認識的東西便輕聲問陸穀,並不羞澀窘迫,大大方方的,一路眉歡眼笑,十分高興。
“阿姆。”
走了一陣,靈哥兒伸出胳膊讓陸穀抱,兩人便換了手。
路過布莊時沈雁笑著說:“出門時娘給了我錢,讓扯些好布回去,她閒了給昭兒和靈哥兒一人做兩身新衣裳,留一身好的,過年時穿新衣。”
“這有什麼難的,從繡坊出來買就是。”紀秋月說道,又開口:“繡坊裡也賣布呢,就是比布莊貴些,咱們還是上布莊去看,布匹料子也多,好挑個差不多的。”
“嗯。”沈雁點點頭。
三人邊走邊說笑,瞧見有賣糖人的,昭兒知道那是什麼,在紀秋月懷裡就不老實,急得喊娘:“娘、娘,糖。”
“不是剛吃過飯。”紀秋月有點不情願給買,在鎮上住天天都要出來玩,每次出來昭兒一定要買個什麼,怕給孩子慣壞了,花錢沒個章法。
可昭兒哭鬨著一定要,沈雁如今手裡有點私房錢,買個糖人還是綽綽有餘的,笑著抱過昭兒,說:“姑姑給你買,好不好?”
“好。”昭兒答應的那叫一個脆生,雙手抱著她脖子。
“早上姑姑要抱你怎麼不願意?這會子有糖又成親姑姑了?”紀秋月笑話兒子,說:“吃了姑姑的糖人,趕明兒再敢不乖,看我讓姑姑揍你。”
買了糖人後昭兒才安分,陸穀有點怕靈哥兒也要吃,孩子太小,今天又鬨了肚子,不能再亂吃糖人什麼的。
好在靈哥兒肚子不舒服,對吃食不是很上心,剛才又吃過幾口飯,看一眼昭兒手裡的糖人並無興趣,聽見賣糖葫蘆的在吆喝,又轉著臉尋找吆喝聲。
前麵就是繡坊了,紀秋月伸手接過昭兒。
一進門看見賬台後的站著的繡坊老板娘,陸穀笑著開口:“周掌櫃,我妹妹繡了些手帕,您看看。”
上回沈玄青來繡坊說生意時他也跟著,是以認識掌櫃。
周掌櫃是個爽快婦人,說話辦事不含糊,性子也好,見了誰都有幾分笑,不會輕看。
繡坊是要做生意的,外頭繡娘送來繡活,她定然要過過眼,隻要是好東西,能賣的出去,自然會收。
沈雁這回拿了二十條手帕,她在家裡還要忙彆的活,攢了許久才有這些,當初陸穀教她時就說要靜心慢來,繡活是急不得的,她牢牢記著,二十條手帕都繡的好。
“都不錯。”周掌櫃看完後抬頭,笑著從賬台裡數錢,遞過去後又說:“以後若是還有,記得再來。”
“好,多謝掌櫃的。”沈雁接過八十文錢,杏眼微彎。
她容貌不差,雖不是什麼天香國色美豔動人,卻也明眸皓齒,一笑眼中更是添了幾分神采,十分討喜。
一下子賣了八十文,陸穀和紀秋月也為她高興。
陸穀同周掌櫃道聲彆,抱著靈哥兒和她倆一起往外走,還低聲囑咐道:“好生收起來,你自己用錢就有。”
“嗯。”沈雁重重點頭,眉眼裡都是笑意。
他們往門外走,不曾想撞上個要進門的年輕書生。
窈窕淑女,一笑生花。
顧承越一眼瞥見後麵沈雁笑顏,登時就愣了,頭腦轉不動,手腳都似不聽使喚。
他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一看是婦人和夫郎,連忙往旁邊相讓,因差點撞上抱著孩子的紀秋月,他作揖嘴中告罪道:“多有冒犯多有冒犯,還望見諒。”
紀秋月在他差點撞上來時停住腳,對他這般冒犯而不高興,哪有走路不看人的,更何況他們三個從門裡出來一邊走一邊說話,怎麼可能聽不到,又不是靜悄悄沒動靜,好在沒真撞到。
見書生又是作揖又是告罪,急切惶恐的模樣,倒真不像是故意的,她隻得作罷,說道:“行了,你這彎腰又鞠躬的,以後可千萬要看著路。”
“一定一定。”顧承越賠著笑,一抬頭眼神不由自主落在神色好奇的沈雁臉上,他是個讀書人,懂禮知節,沒多敢看人家。
說起來沈堯青沈玄青都念過書,鄉下是有私塾學堂的,冬閒時村裡小子去念書,沈雁見過,但像這樣書生打扮的年輕白淨漢子,一看就是在鎮上念書的,她著實沒見過幾個,是以有些好奇。
“走吧,先扯布,再到鋪子那邊看看。”紀秋月邊走邊說,三人漸漸遠去。
顧承越等他們走遠,站在繡坊門口呆呆的,卻連背影都隻敢看一眼,心裡隻剩下四個字,君子好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