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瀟灑利落,羅標哈哈大笑,將馬鞭扔給他說:“果然沈二哥是會的。”
“你且在這裡,我去去就來。”沈玄青還記著當年學騎馬的事,蹬動揮鞭剛開始還有些生疏,待跑過一條街,漸漸就上了手。
冷風迎麵吹來,興奮之下絲毫不覺冷,他心想果然暢快,隻是當街縱馬名聲不好,跑了沒幾步很快就慢下來,小跑著又回轉。
若果真到鎮外平坦大道上去騎,亦或是羅標口中的北草原,想來一定是極痛快的。
沈玄青籲一聲勒住小跑的馬,在鋪子前又停下。
羅標接過韁繩,說:“這馬要賣,我不過騎出來同你顯擺顯擺,還是先還回去。”
沈玄青笑一下,開口:“晌午過來吃飯,家裡燉肉吃,還有壇好酒,你既回來了,就當給你接風。”
“好,我一定過來。”羅標說完,騎著馬跑走了。
今天下雪,這幾年老家,每逢下雪家裡人都會閒歇一天半天的,再做頓好飯吃,陸穀都習慣了。
他在家裡喂了騾子,就抱著裹得嚴實的孩子出來,前天肉吃完了,看沈玄青今天想吃什麼。
天冷,街上行人較少,乖仔跑在前麵,時不時停下回頭等他。
靈哥兒可以說頭一次看見飄落的雪花,陸穀走著走著慢下來,伸手用袖子接住幾片雪,遞過來給孩子看。
小靈均黑亮的大眼睛看向他衣袖,看見雪花消融之後,轉過臉睜大眼睛“喔”了一聲,像是很驚奇。
“這是雪,雪片子,雪。”陸穀笑得開心,抬腳往前走,順便教靈哥兒說話認東西。
“雪。”
聽到小靈哥兒這個字說得又清楚又準,他更高興了:“對對,就是雪。”
到鋪子後,沈玄青正在給一個夫郎割肉,他進來先把孩子放在地上讓站著,冬天靈哥兒穿得厚,他也穿了不少,胳膊本就受製,又抱一個穿得圓滾滾的奶娃娃,便有些吃不住勁。
“爹。”
“拿好了。”沈玄青剛把穿好的一吊肉遞過去,聽見兒子喊他,連忙答應:“哎,我們靈哥兒來了是不是。”
小靈均笑起來,原本縮在衣袖裡的小手伸出來,抓住陸穀褲管。
買肉的夫郎走之後,陸穀手捂在湯婆子上暖了暖,看著抱起兒子哄的沈玄青,臉上露出個清淺的笑。
他沒忍住,走到鋪子門前接住幾片雪花,轉頭讓靈哥兒看,問道:“跟阿姆說,這是什麼?”
“雪。”靈哥兒聰明著,因為認識這東西,奶音都透出得意和高興。
沈玄青一下子眉開眼笑,誇道:“哎呦不得了,連雪都認得。”
靈哥兒更高興了,在他懷裡伸出胳膊學著陸穀要去接雪花。
兩大一小在鋪子裡玩耍,得知羅標回來了,晌午要燉肉吃,等沈玄青剁好豬肉後,陸穀提著籃子先回家做飯,大肉塊要燉好一陣工夫,吃起來才香呢。
吃飯時就他們三人和一個孩子,陸穀沒有避嫌。
羅標今天喝酒還算收著,畢竟在沈玄青家裡,孩子在跟前呢,況且有肉吃,小酌幾杯酒倒也有滋有味的。
他今年出去了兩趟,販馬賣貨,春夏時還好,秋時跑得這一趟掙得更多,冬天北邊也冷,鹽巴布匹和茶葉這些賣得都好,甚至於連小兒玩耍的物件也賣出去不少。
他戲稱丘老三那群人其實是雜貨朗,從他們這兒販些貨物賣到北邊,因過去時車馬少,每次帶去的東西都不多,但能小掙一筆,再把馬匹和皮毛販回來,一去一回都能掙到錢。
皮毛。
正在倒酒的沈玄青聽見這兩個字,便問他:“皮毛掙得多不多?”
他們家這幾年殺兔子殺羊,羊皮還好,沒有那麼多,但兔子攢了好些,除去賣給製筆坊的,自打秋天冷了之後,有主顧到鋪子裡買肉,無論他還是陸穀,都同人家說他們這兒也賣兔皮,好禦寒防風,就算隻要一兩張,也都賣呢。
幾十個銅板也是錢,誰會嫌錢少。
羅標滋兒一聲喝完酒杯裡的酒,咧嘴笑道:“我沒賣過,不過和丘老三喝酒時聽他提了幾句,在北邊收皮子,天冷時回來,正好賣到咱們這兒還有玉青府城,起碼能翻一番,北邊牛羊多,皮子便宜。”
他放下酒杯夾一塊肉在嘴裡嚼,又說:“不過這是販馬的走商,馬匹雖能拉車拉貨,可貨物太重若累到馬不值當,還有它們路上吃的糧草,怎麼都得備些,如此就弄不了多少皮毛。”
“這一路走回來本就不容易,流匪強盜不說,拿錢都打點好了,馬若瘦了傷了,才是動了根基,沒法兒多販。”
原是這樣。
沈玄青聽完沒多言語,笑著給陸穀夾了一塊肉,又問道:“那你冬天住哪裡?還是回豐穀鎮?”
羅標跟著商隊販馬,回來又吆喝賣馬,這幾天是丘老大管吃住,但等馬匹賣完,他就得自己找地方,上回從北邊回來,因丘老三在豐穀鎮上,他跟著商隊順便就回那邊,賃了幾個月房子住。
見羅標猶豫似是不知要去哪裡,沈玄青笑一下,說:“我這裡倒是有幾間屋子,冬天你不跑商了,打水劈柴火,沒事了再到鋪子那邊幫幫忙,就當抵過賃金了,如何?”
“沈二哥……”羅標一下子變得激動,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沈玄青笑著說道:“穀子在家又帶孩子又要洗衣做飯,孩子一哭什麼都做不了,我卻在鋪子那邊,你就當幫我們的忙,柴火也不用買,若沒了趕騾車回老家去,到山上砍,屆時有你費力氣的。”
“咱們不是生人,不說那些虛的,你若住下,回家拉兔子的活就得托你去辦,如此我在這裡,鋪子就能一直開門,免得關了門主顧買不到東西。”
他沒犯糊塗,笑一下繼而又說:“你也彆怪我把話說得開,你住這裡幾個月,吃住都管你的,不用你花銀子,再過兩年,手裡攢下錢,就能自己置辦個宅院,成親娶妻不在話下。”
暫時收留和長久讓人住下,必須說清楚了,不然以後若有什麼,反倒麻煩。
“哪裡哪裡。”羅標連忙回話:“我哪能怪你,對我來說這是天大的好事,謝都來不及。”
兩人又是一碰杯,喝完後沈玄青給了陸穀一個安心的眼神。
他其實是有私心的,在鎮上快一年了,隻有他和陸穀在這裡,有時騰不開手,衛蘭香想孫子還得大老遠趕來,若羅標住下,他冬天想帶陸穀回家住幾天的話,肉鋪就有人看著。
羅標是個漢子,殺雞鴨宰兔子自然不在話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