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親事定下來後,冬天時還好,天暖和後,顧承越往他們清溪村跑得越發勤快,不是送小吃就是買些玩耍物件。
他倆已經定親,此舉並非是輕浮,衛蘭香就沒多管,反正每回顧承越過來,家裡人都在呢,他也不會待太久。
各種請帖回帖送禮的事宜還未辦完,都要遵著規矩吉日來,成親的日子還沒算好,不過她已經開始縫嫁衣繡蓋頭了。
鄉下人家就是這樣,扯布自己做,少有請人做嫁衣的。
顧承越還要考舉人,得抓緊時日念書,他在沈雁麵前有時呆頭呆腦的,不過心思簡單,給未來媳婦送東西時高高興興,回家後讀書依舊十分刻苦,若當真中了舉,以後自然能將家養起來,沈雁跟著他不用吃苦。
顧家不提,沈雁的婚事還算順當,一家子都放了心,如今隻剩下把日子過好,兩個孩子長大還有好些年頭呢。
入夏後,陸穀帶靈哥兒回老家住了一段時日,碰上村裡有人賣地,沈堯青買下了那四畝水田。
他們家地多,足夠吃飽,可往後要是再生幾個孩子,都張著嘴要吃,可不得趁有錢時攢下些田地家底,常言道半大小子吃窮爹娘,他和沈玄青年少時就吃得多,再來幾個小子的話,想個個照結實了養,就得把米麵備足。
在家住了半個月,下午天涼了,陸穀和紀秋月帶兩個孩子在河邊淺水處洗衣,靈哥兒和昭兒蹲在岸邊玩水,怕他倆掉下水,兩個大人一直在留神。
衣裳還沒洗完,陸穀聽見一陣熟悉的狗叫,蹲在那裡回頭,果然是乖仔。
狗飛快跑過來,沒多久,遠處熟悉的身影就到近前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他一手揉著狗頭笑眯眯問道。
沈玄青同時抱起水邊的兒子和侄兒,兩個孩子被抱起來後笑個不停,他開口:“剛回來,雁雁說你們在水邊洗衣,我就過來了。”
“吃過了?”陸穀又問道。
“晌午吃過了,晚飯娘不是正在做。”沈玄青又放下懷裡的孩子,讓他倆自己去玩耍。
陸穀用棒槌搗衣,隨口問道:“在哪兒吃的?”
“街角那家食肆,一盤菜一壺酒,回去收拾了肉鋪,宅子前後院也都拾掇了,這才往回趕。”沈玄青說完,見昭兒學大人打水漂,就低頭在地上找了個薄石頭片,撇出去在水麵打出好幾個漣漪圈。
“哇!”
兩個孩子看見,小小兩團蹲在岸邊發出一聲驚呼,繼而轉頭用驚奇的目光看他。
縱然隻是兩個小孩,但被這樣看著,連沈玄青都忍不住有些驕傲得意,陸穀在旁邊看見,偷偷笑了下。
“阿爹,阿爹打。”靈哥兒跑到他腿邊,給他手裡塞了個小石子。
孩子手小,找到的小石頭也那麼小,沈玄青看一眼靈哥兒塞給他的小石頭止不住笑意。
“阿爹打。”
他正笑著,忽然聽見昭兒也這麼喊,一下子笑出聲來。
“你仔細看看,這是爹爹?”紀秋月邊笑邊問。
昭兒也不大,一著急順著靈哥兒喊,喊錯了爹,他根本不在意,隻顧玩兒。
紀秋月笑著又說:“那是你二叔,眼睛怎麼長的。”
“好,我來打。”沈玄青往水邊走,和兩個孩子一起玩。
炊煙飄起,眼瞅著日頭要落下去了,地裡耕作的農人扛著鋤頭陸續回家,沈玄青一手牽一個孩子在前麵,陸穀和紀秋月端著衣裳盆在後麵說笑,一同回了老宅子。
夏天了,老家沒養禽畜,各種味道很輕。
沈玄青在家待了兩天,同陸穀一起帶靈哥兒和昭兒上山摘果子找甜包兒,兩個孩子都耍的高興,隻是年紀都還小,不像稍大的野小子,滿山遍地亂跑亂竄。
等再往鎮上去,板車上除了兔籠乖仔,還拉著陸穀和靈均。
他這半個月在鎮上自己吃喝,多是到食肆麵館,偶爾去嚴氏那裡蹭頓飯,陸穀惦念他在外麵館子裡吃不好,是時候過去了。
一回來宅子前後院都掃的乾淨,一點不淩亂,還真是拾掇過了。
夜裡睡下之後,整個鎮子漸漸安靜下來。
堂屋門沒關,時而吹進一陣涼風,乖仔趴在地上睡,平時用的麻袋天熱後再沒趴上去過,陸穀掏出裡麵的稻草曬乾,又把麻袋皮洗了。
靈哥兒睡得香甜,從老家走時昭兒哭著要坐騾車,要和弟弟一起走,他一哭,靈哥兒也跟著哭,路上哄了好一陣才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