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這中年男子先是疾步走到了畫像之前,顫抖地伸出手來,卻在手指快要觸及到畫紙之時,又瑟縮了下。
即便隻是畫像,他好似也不敢隨意褻瀆。
最後便隻能站在原地,癡癡地看著看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聲音這才緩緩響起,“娘娘,微臣已經全都給你安排好了,三日,您隻需要再等上三日,微臣必定叫司徒鄞那賊子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狠毒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從中年男子的口中說了出來,同時他的拳頭也跟著一起捏緊。
娘娘死得那樣慘,甚至日日都在他的夢中叫他給她報仇,報仇,報仇,司徒鄞還妄想安安穩穩地娶妻生子……
做夢!
“很快了,娘娘,很快了,很快微臣就能送那賊子下去陪您了,很快很快……”
說到這裡,男子這才像是被畫像蠱惑了似的,手指輕觸了下畫像中女子的眼。
隻碰了下,他便激動地渾身輕顫了起來。
也不知道這男子在這密室裡待了多久,等他出來時,外頭早已繁星漫天了。
他抬頭看了這些燦爛的星星許久,輕吸了口氣,嘴角這才掛上了一抹他早已習慣的,溫潤的笑來。
在京城裡七拐八拐之後,這才抬腳進了一座府邸。
他才剛踏進去,一個笑得明媚動人的女子便立刻開開心心地朝他撲了過來。
“王爺,今日你如何回來的這般晚?我和阿璟為了等你一起用膳,都等了好久了,排骨山藥湯都快要燉化了。”
建王妃嗔道。
“為夫的錯,為夫的錯,喏,這不是想要給你買下這個你一眼就相中的臂釧,這才多繞了些路,希望夫人原諒則個。”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
“那日路過金玉軒,你多看了幾眼這臂釧,我若是連這都不知,簡直枉為人夫?”
“王爺,你待我真好!”
“你是我的妻,我不待你好還留著待誰好?好了,快進去吧,阿璟應早就等急了……”
“好。”
建王府的飯桌上,衛璟猶豫了許久,還是跟自己父親提出,想要在三日之後,回到軍中大營去,畢竟他還年輕,在家中蹉跎著算是怎麼回事?
聽了衛璟的話,還不待建王妃反對,建王就挑了挑眉。
“三日之後嗎?若是可以,往後推上一日吧,三日後,爹有要事要帶你出去一趟。”
聽完建王的話,衛璟微微有些楞,但見建王說完之後,就不願再多說,他下意識點了點頭。
幾乎同時,皇宮裡頭。
正在自己與自己下棋的司徒鄞,聽完了下方暗衛的稟報之後,輕輕將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上的某一處,剛剛好對白子呈圍殺之勢,他微揚了揚唇。
“行,朕知道了。”
“陛下,既如此,那日皇後娘娘,需要屬下等人先行護送她離開嗎?”
暗衛再次問道。
聽到這裡,司徒鄞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下被打磨得格外圓潤的棋子,“不用。朕在哪兒,皇後就在哪兒。”
“是。”
待他將白子吃得一個都不剩之後,這才頗覺無趣地撇了撇嘴,站起身來,轉身徑直朝未央宮的方向走去。
才剛推開未央宮的殿門,他便看到正坐在窗前,聽到聲響的棠寧驀地回過頭來。
“你回來啦?”
“唔,我回來了。”
“在做什麼?”
“春檀、春綿從園子裡采了些話,我把它們全都插進花瓶裡了,好看嗎?”
“醜。”
“給你個機會,重新說。”
“……漂亮。”
“我就知道。”
“朕是說,你漂亮。”
“嗯,我知道了。”
說完一個沒忍住,棠寧終於笑出了聲來。
三日後,待兩人還未逛完整座霞飛山,天色就逐漸暗了下來,最要緊的是,風越刮越大,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擔心一會兒會打雷,會影響到他,棠寧當即就拉住了司徒鄞不願再逛了,說是想早點回宮去。
她的要求,司徒鄞自然沒有不應允的。
隻是今日的回宮之路注定不平坦,兩人坐進馬車裡還沒多久,馬車便驟然停了下來。
偏巧車內,司徒鄞正捏著棠寧的手,在教她寫字。
不說其他,棠寧這一手字簡直難看得嚇人,司徒鄞早就看不下去了。
卻因為馬車猝不及防的一停,棠寧的寧字最後一提,一下就滑到了最上頭。
得,好好的一副字,毀了。
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要命的是,馬車剛停,外頭就立刻響起一陣刀劍相擊,喊打喊殺的聲音來。
才剛聽到這聲音,棠寧便驀地抬起了頭,眼中不可思議一閃即過。
“皇上,外頭……”
她剛轉頭,就對上了司徒鄞深邃得有些過分的眼眸,這使得她直接就怔在了原地。
“害怕嗎?”
司徒鄞抬手輕撫了下她的臉,笑問道。
聽到他的問話,棠寧先是愣了愣,隨後忽然用力搖了搖頭,同樣露出一個恬淡的笑來,“不怕,隻要陛下一直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害怕。”
這回換司徒鄞愣住了,可很快他就低低地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醇。
笑完之後,他抬手輕輕托住了棠寧的後腦勺,低頭就在她的眉心裡輕輕印下一吻。
“放心,不會有事的。”
“嗯。”
兩人話音剛落,他們所坐的馬車便立刻被人從外頭劈裂了開來。
兩方人馬也終於會了麵。
其實早在之前看著那些犬衛,衛璟的心裡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待他看到前方不遠處被司徒鄞抱在懷中的棠寧時,眼睛更是直接就瞪圓了。
“父王!”
他不可置信地這麼喚了一聲。
聽到衛璟的呼喚,建王卻連頭都沒回,朗聲道,“如何?阿璟。父王沒有欺騙於你是不是?今日是不是像父王所說的,簡直就是個天大的驚喜。父王知曉你對這昏君的女人,秦棠寧,一直念念不忘。你放心,今日隻要這昏君死在了這裡,這秦棠寧就是你的了。”
“不僅是她,就是這整個天下,你也唾手可得。”
建王微微抬起手來,誌得意滿道。
“父王你……”
其實早在之前建王跟他交代了京中暗藏的那些釘子時,他就已經知道他父親所圖不小,隻不過他卻一直都不願,也不想去承認,而是縮在殼子裡,不理不想不問,隻努力壯實自己,想著父親有朝一日即便走錯了路,他也有能力將他拉回來。
可他真的沒想到,這一日竟然來得這樣快。
快到他甚至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一時之間,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了。
見衛璟露出這樣一副茫然無措的神情,建王眉頭輕皺,“先前父王不跟你解釋這些事情,是怕你跟你母親一樣,一根腸子通到底,什麼事情都藏不住。可如今看來,父王這一步倒是走錯了,倒養得你這般不諳世事,毫無心機,連個秦芊芊都能輕易算計於你,隻會兒女情長,不堪造就……”
他的話才說完,衛璟還沒能做出什麼反應,另一頭的司徒鄞便一個沒控製住,直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直接將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說你兒子兒女情長,朕看建王你也不遑多讓啊,為了一個秦如是,這麼多年來,各種伏小做低,裝瘋賣傻,平庸蹉跎,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司徒鄞深深地看了建王一眼。
“哈哈哈哈哈!”
他不說還好,一說建王便立刻大笑了起來,隨後赤紅著雙眼朝司徒鄞看了過來,“娘娘鳳儀萬千,豈是你這小畜生能隨意呼喚她的名字的!多說無益,小雜-種,今日這鴉羽溝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他這一句話就像是某種信號似的,他身後站在的那幫人齊齊朝司徒鄞湧來。
“如果害怕,就閉上眼,知道嗎?”
刀劍砍下的一瞬,司徒鄞湊到棠寧的耳邊,聲音繾綣,這麼說了句。,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