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有了意識, 棠寧隻覺得一股令人作嘔的煙臭味混合著刺鼻的劣質皮革味道,直往她的鼻腔裡鑽來,伴隨著她的清醒, 耳旁的聲音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隻不過這些人嘰裡呱啦的交談聲, 聽著並不像華國的語言,更像是與華國接壤的m國語言。
老舊的麵包車顛簸得很厲害, 因為眼睛被這些人用東西蒙住了, 導致棠寧根本沒法分辨出車子的前行方向, 還好她並不是單獨一個人,在心裡詢問了54088之後, 很快棠寧就得到了這幫人現在好像正在往雲市的方向前進。
車內對話聲很雜, 可她卻並沒有在這幫人裡聽到夏央的聲音, 她應該不在這輛車上,就是不曉得那女人在這場圈套裡到底扮演了個什麼角色了。
就在棠寧還有閒情逸致分析背後算計她那人到底是不是夏央的戀愛對象之時,另一頭裴淵,再一次將視線投注到正前方的時鐘上。
眼看著現在已經十二點半了,棠寧仍舊沒有回來,心中莫名掠過一絲不安的裴淵,拿起自己的手機就撥打起棠寧的電話來。
“對不起, 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幾乎一聽到這樣的提示音, 裴淵的心頭就是一沉。
旋即他想都沒想地立刻撥打起他之前派去監視棠寧的那幾人的電話來。
裴淵後悔了……
他之前根本就不該因為那一點莫須有的恐懼, 而虛偽地撤去他先前放在棠寧身旁監視她的人, 他分明就是想知曉不跟他在一起時, 棠寧每時每刻都在做些什麼,卻偏偏因為心頭的膽怯主動選擇了退避,導致現在他徹底失去了與棠寧的聯係。
這樣毫無辦法的感覺使得裴淵的心頭難以遏製地湧出一股又一股的戾氣來, 他猶如困獸一般,在偌大的彆墅裡一遍又一遍地走著,可不管他怎麼走,都沒法壓製住心頭的躁鬱。
大約十分鐘左右,他安排去監視棠寧的那幾人才終於有了回答。
他們說他們在萬文商場門口的位置發現了棠寧小姐的車,車子的副駕駛上還放著一個已經開始微微有些融化的巧克力蛋糕,卻並沒有在附近看見棠寧小姐的身影,現在他們的人已經開始想辦法去弄附近的監控錄像了,應該很快就能知道棠寧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到這裡,裴淵捏著手機的右手手背青筋暴起,可現在的他除了等,竟然再無任何其他的辦法。
平生第一次,裴淵感受到了這樣無能為力的感覺,在棠寧與他失聯四十分鐘之後。
就算小時候在他那個精神不正常的母親身旁,在飽受各種欺淩的父親身旁,他也沒有嘗試過這種,心仿佛被人從胸腔裡摘下,放在熱油裡翻來覆去不停地煎著,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彆無他法。
坐在沙發上,裴淵的拳頭越捏越緊,越捏越緊……
與此同時,棠寧感覺到一直顛簸不停的麵包車,終於緩緩停了下來,伴隨著車內先前聊天的幾人拉開車門下去的動靜,她便立刻感受到她的胳膊被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一把捏住,就這麼硬生生從車上拽了下來。
隨後又上來了另一個,捏住了她另一隻胳膊,兩人就這麼硬生生地拖著假裝昏迷的棠寧拖了大約幾十米的距離之後,便將她隨意地丟到了一團腥臭中夾雜了些許鐵鏽味道的軟布中,就繼續嘰裡呱啦地聊著,間或響起一兩聲大笑。
到底是沒跟這種“不法分子”打過交道,棠寧的呼吸隻是微微一變,就叫這幫人中的老手發現了一樣,隻聽他輕噓了聲之後,便徑直朝棠寧走來,一把就扯開了她蒙在眼上的黑布。
習慣了黑暗,突然見到光,棠寧的眼睛條件反射地閉了閉眼,再次睜開,便看見她的四周圍了大約有四五個膚色偏黑,眼神煞氣很重,一看就是見過血的一幫典型的亡命之徒。
他們見棠寧看過來,有好幾個嘴角頓時掛起一抹戲謔的笑來,邊看著她邊偏頭就跟身旁的夥伴開始用自己的語言交流了起來。
棠寧沒學過m國的語言,包括原主也都沒學過,自然是聽不懂的。
但英語是國際通用語言,在這班人肆無忌憚的打量中,棠寧輕抿了抿唇,就開始講起了英語。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將我綁來到底有什麼打算,但無外乎就是求財,要錢是嗎?價錢好商量,多少都好商量。”
棠寧語氣鎮定地跟這些人談判道。
她也不曉得他們到底有沒有聽懂她的話,隻是站在那裡看著她,並沒有跟她交談的意思。
見狀,棠寧的眉頭輕皺了下。
卻在這時她忽然聽到了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了起來。
“不用白費心思了,棠寧小姐,這幫人除了m國語是聽不懂其他語言的,所以你剛剛隻是在對牛彈琴罷了。”
聞言,棠寧猛地回過頭來,便看到她身後的位置,身穿一件長款黑色大衣的男人正緩步朝他走來,金色的長發,被他用一根黑色的綢帶隨意地紮在腦後,湛藍的眼眸,如同大海一般神秘,眼窩深邃,鼻梁高挺,笑起來時與裴淵一樣,嘴角會出現一顆若隱若現的梨渦,不僅如此,這一看就是個混血兒的男人竟然還有顆尖尖的小虎牙,更叫他的笑充滿了惡作劇的意味。
而他身旁,緊緊挽住他臂彎的女人不是之前她看見被綁架了的夏央還能是誰。
幾乎一看到夏央看向身旁男人的溫柔眼神,棠寧就明白了她的戀愛對象到底是誰。
一時間,她實在是對這個與裴淵有幾分相似的陌生男人,產生出極大的好奇心來。
畢竟夏央哎,骨子裡就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的夏央,她實在想不通這人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把她改變成這樣一個動了情的小女兒模樣,甚至為了這人,連違法犯罪的事情也敢碰一碰了。
“你是誰?你和沈寅是什麼關係?”
微眯了眯眼,棠寧便立刻開口這麼問道。
“沈寅?哈哈哈哈哈,真是個愚蠢至極的名字!”
棠寧的問話像是一下就戳中了這人的笑點,隻見他抱著肚子就開始大笑起來。
直笑得棠寧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男人這才緩緩直起身子,連看都沒看身旁的夏央一眼,便立刻抽出自己的手臂,幾步就來到了棠寧的麵前,伸出自己的黑色手套,就不容拒絕地抬起了棠寧的下巴。
這樣輕佻的動作,棠寧剛想拒絕,就立刻感受她的脖頸處立刻貼上了一個冰冷鋒利的東西,這讓棠寧的拒絕就這麼僵在了半路上,任由這男人勾著嘴角,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細細看了她半響,這才嘖了聲,“還以為讓我那個冷血無情的哥哥神魂顛倒的女人是個什麼樣的絕色美人呢,我怎麼看都覺得隻是一般貨色啊……”
男人極為不客氣地這麼評價道。
而這時站在他身後被他這樣的舉動和話弄得有些懵了的夏央,心頭的異樣一閃即過,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看著半蹲在棠寧麵前的男人直接朝一旁伸出手來,用m國語說了句什麼,一隻手機就直接被旁邊的人遞到了他的手中。
“唔,你想不想聽一下我哥哥的聲音,也就是那個……撲哧……沈寅?”
這人笑嘻嘻地這麼說完之後,甚至都不待棠寧回答,便自顧自地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