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迪亞不知道自己腦子到底突然抽了什麼風,簡直像是被什麼蠱惑了一般,莫名其妙就這麼和小少祭打了賭。
在和彌亞撞完拳頭後,他立刻清醒了過來,然後就忍不住犯愁。
他看著自己古銅色的碩大拳頭,再看看彌亞的手。
少年身型纖細,手也不大,那隻膚色白皙的手就算攥成拳頭,也隻有騎士長拳頭的一半大。
唔,這也太小太單薄了。
訓練他手下的那群壯漢他很熟練,反正那群家夥都皮厚,隨意摔摔打打都沒事,看誰偷懶就一棍子重重砸下去,砸得對方狼哭鬼嚎的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讓他訓練彌亞和薩爾狄斯這種……他都不知道怎樣下手啊。
騎士長想著自己未來艱辛的教導之路,頓時變得愁眉苦臉。
他剛犯愁了沒多久,突然有人追了上來,正是剛才去見特勒亞將軍時站在旁邊的騎士。
那位騎士叫住納迪亞,說特勒亞將軍有急事,讓納迪亞馬上回去。
至於護送彌亞返回海神殿的任務,由他來接手就好。
一聽是特勒亞將軍的命令,納迪亞和彌亞打了聲招呼,然後轉身快步往回走。
彌亞在那位陌生騎士的陪同下,出了府邸大門。
他昨天過來時是被納迪亞帶著騎馬來的,今天回去有點不一樣,老管家安排了一輛豪華的馬車送他回神殿,馬車外麵還有雙劍交錯在海浪中的銀色金屬標誌,象征著特勒亞將軍的身份。
馬車外麵,還有那位陌生的騎士帶著自己的幾位下屬騎士跟在馬車旁邊護送。
乍一看,還挺有氣派。
一路無話,隻是那個護送他的騎士盯他盯得很緊,時不時掃向他的目光非常銳利。
看來,特勒亞將軍對他的懷疑不輕。
當彌亞回到海神殿,看到居然有人專門出來迎接自己的時候,他有種自己突然就晉級了的錯覺。
而且這種晉級還是幾步跳著往上的那種。
尤其在他的小侍從迎出來高興地告訴他,司務長給他們安排了新的住所,環境比以前好很多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看來,海神殿看在他成為特勒亞將軍獨子的引導者的份上,提高了對他的待遇。
彌亞來到新的住所,看著大了兩倍多的宅子以及驟然提高了不少的生活待遇,隻覺得心滿意足。
能活得更好何必非要苛責自己呢?
站在比以前寬敞得太多也精致得太多的庭院中,少年看著綠蔭環繞的美麗景色,聞著徐徐微風帶來的庭院角落盛開的花朵的芳香。
他心情愉快地如此想著。
而他的小侍從則是在開開心心地忙進忙出,就像是一隻勤勞的螞蟻,勤勤懇懇地將自己的新地盤從頭到尾啃了一遍,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法埃爾非常開心。
雖然以前的房子也很不錯,但是現在的房子更大、更高、更好。
不止是房子,庭院也比之前大了兩倍有餘,他可以用來曬衣服被子的地方更多了。
還有,庭院裡的噴泉比以前多了三個,變成四個,院子中間還多了個精致的石質雕像。
他認得,那是豐收女神的石像。
眉目安詳的女神手中捧著白色的玉瓶,清澈的水從瓶中流出來,象征被水流淌過的地方都會迎來豐收和富饒。
已是下午時分,沐浴在火熱的陽光之下,小侍從一邊哼著歌一邊愉快地晾曬著新被褥。
就算是神殿送來的嶄新的被褥,他也一定要清洗一遍,按照他的話說,看起來新,但是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手,染了多少灰塵。
法埃爾乾勁十足。
陽光落在他的笑臉上,曬得他褐色的皮膚發亮,連帶著仿佛他的笑容都發著光。
但是,小侍從的好心情沒能持續太久。
臨近傍晚時分,一位負責神殿住所處雜事的下級祭司領著三名仆從來到了這裡。
“他們是給我安排的新侍從?”
“是的,少祭閣下,您身邊隻有一位侍從,數量實在是少了些。”
中年祭司回答。
雖然眼前原本是個小透明的少年忽然得到了權貴的青睞,也因此得以被上級看中,但是這位祭司一點也不嫉妒。
他甚至還有點憐憫這孩子,所以看著彌亞的眼神很溫和。
特勒亞將軍之所以選中這位少祭閣下,想必是因為這孩子除了名頭好聽之外,身後又沒什麼背景,沒人幫他撐腰。
以後就算被那位頑劣的薩爾狄斯少爺欺負得再狠,他也隻能自己忍著,實在是可憐。
中年祭司溫和地對彌亞說:“從今以後您還要負責特勒亞將軍獨子的事情,會非常忙碌和辛苦,隻有一個侍從忙不過來。”
不,我做得來!
我一個人就能幫主人做好全部的事情!不需要彆人幫忙!
聽了祭司大人的話,法埃爾忍不住在心底如此呐喊著。
可是現實中,他隻能深深地埋著頭,垂下眼,閉緊嘴,縮著肩膀。
主人做出的決定,他身為下仆沒有資格多嘴……他甚至連難過的表情都不敢露出來。
雖然這麼想著,可法埃爾終究還是沒忍住,偷偷往上瞄了一眼。
看著那個身型瘦小的下仆縮著身子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居然還敢偷瞄自己,中年祭司皺起眉,眼神頗有些嫌棄。
注意到中年祭司眼神後,法埃爾心裡一緊,猛地低下頭。
他惶恐不安地低著頭,心裡很難過,也很忐忑。
他之前的主人就經常用這種嫌棄的眼神看他,然後,他就被原來的主人拋棄了。
再後來,他意外被神殿買進來,被安排到彌亞大人身邊服侍。
雖然彌亞大人沒有原來的主人那麼富貴,但是卻讓他覺得非常安心。因為彌亞大人身邊隻有他一個仆從,所有的事都隻能交給他做,這樣一來,他就不用擔心自己再次被拋棄。
可是現在,彌亞大人有了新的選擇,更好的更多的選擇。
那麼,他是不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