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納迪亞將軍痛失心愛之物的事情,彌亞一無所知。
他隻知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再也沒見納迪亞再提起那疊特殊的畫布,以為是薩爾狄斯跟納迪亞好好地說了此事,於是他就將這件事給徹底忘到了腦後。
嗯,薩爾狄斯的確是‘好好’地和納迪亞‘談’了此事,同時,還從納迪亞這裡套到了這些圖的來源,更是通過金錢的力量從某位自認為是藝術家的貴族青年那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所以,雖然一開始因為被彌亞誤會而有點鬱悶,但是好歹從另外一個方麵得到了些許補償,他的心情很快就好轉了起來。
而此次事件中最終亦是最大的受害者納迪亞將軍心裡到底鬱悶到何種程度,暫且無人得知。
但是他府邸的仆從們親眼看到,自家主人在短短幾天中就狠狠地將府中所有的訓練用木製假人砍成了一堆碎木片。
王城之中,民眾們被蒙加斯特使團的到來轉移了視線。
在有心人的安排和引導下,不久之前在儀式上發生那些事迅速平息了下去,眾人討論的熱點換成了那位親自出使波多雅斯的蒙加斯特王太子。
如此一來,王城又恢複了往日裡風平浪靜的模樣。但是沒人知道這究竟是真正的平靜,還是看似平靜的海麵下依然有著暗浪洶湧。
不過變化還是有的,比如說彎月海灣那裡一貫安靜的祭壇突然變得熱鬨和興盛了起來,就算沒能瞻仰到神跡,還是有很多人經常前往那邊祭祀,向塞普爾祈禱。
王室的成人禮並非隻有晚宴這一個步驟,宴會隻是向眾人宣告他的成年而已。
在宴會結束之後,身為王子的薩爾狄斯還要前往波多雅斯王的曆代王陵祭拜先祖,還要在戴維爾王的帶領下前往王室的祭壇,親手在那裡的石碑上刻上自己的名字……以上等等,總之,過程相當繁瑣。
這個繁瑣的過程整整耗費了五天的時間,才終於結束。
按理說,身為王妃帶入王室的‘非親生子’,薩爾狄斯是沒有資格進行以上過程的,但是戴維爾王偏偏就讓他這麼做了。
對此,王室旁族以及眾位貴族大臣們也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這些年來,薩爾狄斯真正的身世其實眾人早已心知肚明,隻是礙於戴維爾王的聲譽,沒人敢將其宣之於口而已。
如今戴維爾王如此行事,從某種意義上說,他這是從形式上確認了薩爾狄斯王子同樣也擁有王位繼承權。
眾人都在暗中注意著王太子一派的動作,認為他們會阻止此事,但是王太子一派勢力卻沒有絲毫動靜。
不少人思量著,這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裡帕斯特王太子忙著接待納撒爾王太子,與之商討邊境商貿的事情,所以騰不出手來針對薩爾狄斯王子這邊的緣故。
不管王城的眾多貴族大臣們心裡在暗戳戳地想著什麼,在麻煩的成人禮儀式結束之後,薩爾狄斯立刻就離開王宮。
王宮中的王子所形同虛設,薩爾狄斯自從回來後,極少回去那裡。
隻是,在前往海神殿的路上,他稍微拐了個彎兒,去了和某個人約好的地方,取了東西,然後才到了海神殿。
對於這位王子從不見外、時不時地跑到少祭所來這件事,海神殿的眾位祭司早已見怪不怪。
這一晚,薩爾狄斯自然又宿在了少祭所。
對此,彌亞已經懶得再掙紮。
不管自己怎麼抗議,薩爾狄斯總有無數的借口和理由讓他心軟,最終成功地留宿在他這裡,還非要和他擠一張床。
算了,就這樣吧。
洗漱之後走進臥室的少年看著趴在自己柔軟的大床上的熟悉身影,在心底無奈地這麼想著,徹底妥協。
彌亞關上門,剛剛泡完澡的他此刻正是渾身輕鬆的時候,心情也好。
他邁著輕快的腳步走到床邊,爬上床。
他並沒有發覺,對於和薩爾狄斯睡在一起這件事,一開始還會覺得有些彆扭的他到現在竟是已經非常習慣。
房間裡其他明亮的燈早已熄滅,隻剩下一盞光線微弱的燈火,讓房間處於蒙蒙亮著而又不會影響睡眠的狀態。
彌亞剛上床,薩爾狄斯就湊了過來。
他臉上的麵具已取了下來,柔和的昏黃光線下,那張俊美的臉上,右眼下一道細痕尤為顯眼。
不過那道細痕並不難看,更像是紋在黑眸下的一道紋路,反而給人一種異樣的美感。
他看著彌亞,或許是因為燈光恰好落進去的緣故,寶石般的異色瞳孔中泛著微光。
“彌亞,我也得到了那種東西。”
“啊?”
那種東西是什麼東西?
薩爾狄斯唇角微微一揚,他趴在床上,拍了拍自己身邊,示意彌亞也趴過來。
彌亞好奇地湊過去,和他一樣趴在枕頭上。
薩爾狄斯右手一抬,將被子一撩。
薄被他甩得高高飛揚,然後,輕柔地落下,恰好將床上湊在一起的兩人蓋上。
兩個年輕人就這樣被薄被蓋著,趴著,頭抵頭地湊在一起。
彌亞側著頭,一雙湛藍的眼眨了眨,又是疑惑又是好奇地瞅著薩爾狄斯。
他看見對方神神秘秘地一笑,然後從枕頭底下掏出一疊東西,擺在床鋪上。
早已被吊得心癢癢的少年迫不及待地轉頭,定睛一看。
彌亞:“………………”
啊,這熟悉的布料,熟悉的香味,熟悉的……特殊圖畫。
彌亞想扶額。
“我說……你這些是哪兒來的?”
“成人禮結束後,很多人送了我賀禮,這是一個貴族子弟硬塞給我的。”
薩爾狄斯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謊。
彌亞看了看那些布畫,的確,比起之前納迪亞給他的那些,這些布畫還是嶄新的。
想來是一些不著調的貴族子弟為了討好薩爾狄斯,想要與之套近乎,所以特地去買來送給他的。
“上次那些碎掉的呢?”
“我還給納迪亞了。”
薩爾狄斯繼續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謊。
不,或許對他來說,這不算是說謊。
還肯定是還了,但是不是完好的那可就不一定。
“彌亞,那個貴族子弟說,這都是最新的,也是最好的。”
薩爾狄斯眼睛亮亮地看著彌亞,小聲說,“我們一起看好不好?”
彌亞:“…………”
所以你剛才神秘兮兮的模樣就是要拽著我躲在被窩裡一起看小黃圖?
少年的嘴角有點抽。
對不起,他已經過了和小夥伴湊在一起偷偷看這種東西的年紀。
更重要的是,雖然這畫的確不錯,還有點藝術的美感,但是和他那個時代的東西完全比不了。
所以,說實話,他是真的不感興趣。
彌亞沒有急著開口,在心底斟酌著該用怎樣的話婉拒,才能不傷害到眼前對這疊布畫興致勃勃的血氣方剛的青少年的興致。
同為男性,他很清楚如此敗人興致是很不道德的行為。
“那個,我挺困的……”
“彌亞。”
身材已經很高大的年輕男子睜著眼看著彌亞,眼睛亮晶晶的,那眼神,像極了一個得到有趣的玩具後興致勃勃地想要和好友分享的孩子。
“我聽說,不管是軍隊那裡,還是這裡,關係好的都會一起看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