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幻聽了嗎,眼裡隻有小提琴的人會跟他打聽女士的信息?
“這個月所有的音樂會和你想看的所有戲劇的門票!我要知道這位小姐所有的信息,我要去見她,我要和她交流小提琴!”
柏遼茲有些緊張地咽了口水。
弗朗茨,我的好友啊,請問我可以屈服於這魔鬼的誘惑嗎?
陷入掙紮的柏遼茲有些乾巴巴地說道:“海因裡希,容我提醒你,帕格尼尼去了後台,這是你抓住他的最好時機了。”
“帕格尼尼!”
瞬間被吸引注意力的恩斯特立馬抱起提琴就往包廂外衝,在門邊他突然停住,對著正在舒氣的柏遼茲很認真地說道:“門票,她!”
原本已經放棄的柏遼茲即刻一個激靈抖遍全身,他僵硬著答道:“我會在紙上為你整理好一切。”
“愛你,埃克托爾!”
說完青年小提琴家就立刻消失了蹤影。
空蕩的包廂剩下柏遼茲一人。他端起桌上冷掉的紅茶抿了一口,在心中幽幽懺悔著。
哦,我親愛的弗朗茨,原諒我吧,世上誰能拒絕音樂的誘惑呢?
……
夏洛琳坐在這間寬敞的大休息室裡喝著茶水的時候,她還是暈暈乎乎的。
她隻記得她和帕格尼尼一起向觀眾行了禮,就被他帶到這裡。然後她被要求坐下,並享受著帕格尼尼給她沏茶。
等等,我這杯茶是帕格尼尼給我倒的?
思及此處就被茶水嗆到的夏洛琳立即放下杯子,捂住嘴小聲地順著氣。
“拉琴的時候可沒見你這麼緊張哦,‘C小姐’。”
帕格尼尼悠閒地喝著茶,抬起頭看了眼夏洛琳,又將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杯子上。
“放心吧,帕格尼尼不會吃了你。”
“唉?您、您怎麼知道這個稱呼的?”
驚愕的夏洛琳回憶她好像並沒有向帕格尼尼介紹過自己。
“你忘了嗎,結束後有人認出了你,說‘這是上次出席肖邦音樂會的C小姐’。請問帕格尼尼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嗎?”
他放下茶杯,開始慢慢靠近她。
“夏洛琳,您可以叫我的名字……”
她有些愣愣地看著走到自己跟前的大師。
帕格尼尼在她身前俯下身子,輕拾起夏洛琳的左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白皙幼嫩的手和他的遒勁滄桑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手指纖長,指骨卻蘊含著驚人的力量,指甲被精心修理過,整隻手似乎時刻準備著進行高水準的演奏。
雖不算得天獨厚,卻也是天生的小提琴手。
而現在,本該穩健的左手,靜靜地在帕格尼尼的掌心顫抖著。
“你一直沒注意到你的手有些不對勁嗎,夏洛琳?”
“唉?”
聽到這話的夏洛琳才將注意力分給了自己顫抖的左手。驚訝的她剛想抽出來,就被帕格尼尼捉住了。
“彆動,我檢查一下。”
大師開始細細排除著每一根手指的不妥之處,並順勢幫她做著疏導和按摩。
“還好,沒有傷到。看來你的手指可以承受這樣的技巧,隻不過似乎太久沒有這樣高強度的爆發過了。有些使用過度,這幾天你要好好休息了,不要在讓它受累了。”
帕格尼尼分析著現狀,並十分嚴肅地囑咐著夏洛琳。
“其實,我以前並沒有做到過像今天這樣。我很慚愧,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用儘全力去演奏了。先生,謝謝您,您給了我突破的契機。”
夏洛琳感受著大師的愛護之心,向他誠實地坦白著自己的一切。
“你所說的用儘全力是指什麼呢?是把那些恢弘的技巧都用在一首曲子表現出來,還是用近乎不可能的速度拉完一首曲子?”
帕格尼尼放開她的手,直起身子柔和地看著她。
“你的琴聲告訴我,你一首你拉過的每首曲子都傾注著你所有的真心。孩子,不是隻有輝煌的技巧才叫用儘全力,你對你的音樂是否虔誠才是這一切的根源。”
“畢竟對我們來說,技術隻是一種手段。永遠都可以被更好的替代,而心丟了就找不回來了。”
“雖然你還有欠缺,還有可以提高的地方。但我在你的琴聲裡找到了很可貴的東西。”
“這是我,這麼喜歡你的根本原因。”
夏洛琳聽著帕格尼尼對自己的話,負手而立的大師像憐憫世間的神靈,指引著她無所安放的魂靈。
她的心神飽受衝擊,不知該如何接話。
隻能輕輕地近乎呢喃地呼喚著這尊稱。
“先生……”
“其實,夏洛琳,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你叫我‘老師’。”
沒有一絲玩笑意味的帕格尼尼十分真誠地向夏洛琳說出了他的想法。
夏洛琳被“老師”這個詞引得連靈魂都開始震顫了。她的心跳似乎要超過了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不可置信的懷疑與欣喜將她層層淹沒。
然而和藹可親的帕格尼尼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的世界轟然倒塌,整個人入墜冰窖——
“孩子,隻要你跟我坦白,你的技藝來自多少年後。”
“先、先生,我聽不太懂?”
夏洛琳企圖說服自己是聽岔了,曲解了帕格尼尼這句話的意思。
緊跟著的來自小提琴之神的補充卻將她的幻象擊得粉碎。
“那我換個說法吧,孩子。你和我隔了多少年的時光,你來自距今多少年後的未來呢?”
上一秒還是天神的帕格尼尼,在夏洛琳眼裡,這一秒瞬間變成了墮天的路西法。
他的身後站著的不再是天使歡歌的天堂,而是惡魔叢生的煉獄。
夏洛琳頭腦轟鳴,空白延續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的心快要變成荒漠。
這和主動透露給肖邦不一樣,被人瞬間洞悉著自己的秘密讓她不寒而栗。
見到帕格尼尼有多幸福,現在她就有多恐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