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伯死了。
安小六趕到的時候,對方轟然倒地。
與此同時,腦子裡的係統忽然說:
【“一個死亡的吳道通。”】
安小六:……早上你明明稱呼他是“隱姓埋名的習武之人”。
倏然出現的安小六並沒有安慰到瘦小的男孩,狗哥嚇壞了,慌不擇路的亂跑,還差點摔在地上。
“是我!”
安小六一把揪住掙紮的狗哥。
像提溜一隻兔子似的,扯著他的衣服躲進巷子深處。
“你哭什麼?”安小六低頭盯著男孩,一戶人家窗戶縫透出的暖光照到她的麵頰,她的臉一半位於光明,另一半隱沒在黑暗中。
“姊姊,鬼、有鬼……”
狗哥語無倫次,眼角還有殘留的淚花。
安小六平靜地說:“沒有鬼,那是個裝死的活人。”
“活、活人,”男孩整個人在發抖,手卻牢牢抓著那塊咬了一口的燒餅,“我、我、我……”
安小六捏了捏這孩子瘦巴巴的臉:“彆怕了,他已經去地府了,吃你的餅子吧。”
“我、我不餓了,姊姊吃。”
他將咬了一口的燒餅遞給安小六。
安小六心裡一暖,柔聲道:“我也不餓。”
“那我留著明天吃。”
狗哥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
“走吧。”安小六說。
“去、去哪兒。”
“先找個住的地方。”
“唔。”
孩子用濃濃的鼻音回應著安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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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今晚的住處,安小六早有安排。
她帶著狗哥原路返回,來到了被黑衣人砸爛的王老伯的燒餅店。
哦,不對,應該是吳道通的燒餅店。
街上靜悄悄的。
經過那波騎馬的盜匪,侯監集的居民早驚弓之鳥。
門窗都緊緊關著,屋子裡明明亮著燈,卻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吳道通的屍體筆挺挺的橫臥在地,渙散的眼珠子死死望著夜幕的蒼穹。
狗哥嚇得本能去抓安小六的袖子,卻抓了一個空:“姊姊……”
卻見安小六雙手合十,對地上的死屍拜了拜,嘴裡念念有詞。
她伸手合上了吳道通的眼睛,回頭對驚恐的孩子說:“走吧。”
“……去哪兒?”狗哥聲音顫抖,聽起來又要哭了。
“今晚咱們住他店裡。”
安小六這麼說著,牽起狗哥臟兮兮的小手,一步步走進翻得亂七八糟,連地磚都一塊塊挖出來的燒餅油條店。
“姊姊,你不害怕嗎?”
小乞丐吸吸鼻子,裹住衣服裡那個早已冷掉的餅子。
“以前也害怕,不過現在不怕了。”
她腦子裡可住了個叫“富貴”的鬼呢。
【暴富係統:MMP,你才富貴,你全家都叫富貴!】
狗哥被“假死”的吳道通嚇得不輕,經過剛才那番折騰,他的身心早已瀕臨極限。
安小六看起來並不強壯,卻給了狗哥極大的心理安慰,他貼著姊姊的胳膊,捂著懷裡那塊咬了一口的餅子睡著了。
安小六一貫心大,感受到狗哥平穩的呼吸,她也有些困了。
遠處隱隱傳來馬蹄聲,好像是兩匹馬。
安小六打了一個哈欠,心裡對今天也在幫助自己的係統說:“我困了,富貴兒,先睡了,你也早睡。”
係統發出四平八穩的聲音:
【“晚安,宿主安小六。”】
.
係統難得沒在五更天鬼叫,安小六一覺睡到天亮。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從地上抓了一把灰塗到自己臉上,確定自己露在外麵肌膚每一寸都很狼狽後,對猶在睡覺男孩說:
“狗哥,醒醒。”
小乞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茫然地望著安小六,他的眼睛雖然睜著,神誌卻未徹底清明,隻是下意識叫出:“姊姊?”
安小六看到男孩還未睡醒,便說:“那你先睡吧,我到外麵轉一圈。”
小乞丐聽到“睡吧”,又閉上困頓的眼睛。
安小六摸出她那個破了口子的大碗,心裡升出壯誌雄心:今天也要努力討飯!
【係統:……】
因為係統的幫助,安小六很少遇到一整天一無所獲的情況。
不過今日她運氣不好,侯監集的百姓還沒從盜匪的陰影裡走出來。
安小六在街上逛蕩了許久連個人影都沒有。
她忽然想到,吳道通的燒餅店外還有幾個被他撕爛的燒餅,撿起來應該還能吃,便決定原路折返。
回到燒餅店,狗哥已經醒了。
見到安小六,男孩眼睛一亮,興衝衝地舉起一小錠銀子:“姊姊,銀子,觀音娘娘太太給的銀子。”
安小六驚訝地張大嘴巴,她入行以來可從未見過這麼大筆錢。
“你小子運氣不錯啊,遇到好心人了,收起來吧,財不外露,彆隨便拿出來。”
安小六揉了揉男孩蓬頭垢麵的腦袋,心裡還是有些羨慕的,自己入行太晚了,年齡又大,錯過了這一行的黃金期。
“給姊姊,姊姊買餅吃。”
狗哥要把銀錠子給安小六,安小六覺得這小鬼真是個爛好心,要是遇到壞人指不定被賣了還替人家數錢,便說:“姊姊天生窮命,留不住錢,這錢你收著,你給姊姊買餅。”
男孩這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