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小六蹲在殘磚斷瓦中試圖尋找尚未受損的桌凳碗勺。
謝煙客沉默了。
係統也沉默了。
作為一個助人走向人生巔峰的高科技產品,它從未經曆過如此漫長的“暴富”過程。
明明它的宿主安小六是個勤勞的人,雖然總是抱怨不想起床想要偷懶,卻天天披星戴月的辛勤勞作,無論是討飯還是熬粥都沒有絲毫懈怠。
這樣一個人居然像窮神附體一般,怎麼折騰都富不起來。
就連靠著自己的努力兢兢業業的勞動,也要迎來現實的暴擊!
難道宿主這輩子就隻能依靠自己勤勞的雙手去討飯?
還是說在乞丐的世界裡半個窩頭已經算小有資產?
係統一時間也錯亂了。
【“宿主,你還年輕……”】
係統寬慰著安小六,這麼蒼白這麼無力,隻能勾起安小六慘痛的記憶,她想起自己被毀掉桌凳碗勺,惡向膽邊生,走向四個剛剛鑽出廢墟中的無賴,一人一磚頭,把這四個醜八怪直接拍暈了。
人敲暈後猶不解氣,安小六眯著眼睛,想要給這四個家夥一人一個斷子絕孫腳,隻有狠狠的踩、狠狠的蹍,讓這四個殺千刀的混蛋嗷嗷慘叫才能一解她心頭之恨。
【“宿主,冷靜,請不要在光天化日下行凶。”】
係統冷靜地規勸著安小六,雖然聽起來更像是出主意。
——隻要深夜避開人就可以了是吧。
安小六惡狠狠想著。
係統沉默:我可什麼也沒說。
從某種程度上,謝煙客是一個很識時務的人。
當他意識到安小六剛剛抬腳想做什麼後,謝煙客忽然想起臭丫頭和自己那便宜徒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
自己幫了她,她可不見得會感激。
謝煙客在這一點還是很有把握的,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擔心安小六回家在狗哥麵前胡言亂語,挑撥他們本就岌岌可危的師徒關係,趁安小六不注意,謝煙客腳底抹油……跑了。
【“宿主,謝煙客跑了。”】係統適時提醒道。
“我知道。”
【“他沒有賠錢。”】
“……”
安小六肝疼。
.
晌午,灰頭土臉的安小六推著板車回家,迎接她的是小心翼翼的狗哥。
“姊姊,你還好嗎?”
小少年盯著安小六臟兮兮的臉,企圖從這張灰撲撲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安小六嘴角抽搐,那謝老賊果然沒安好心,損壞人家鳳陽城的房屋,還讓狗哥一個孩子擔心受怕。她是挺不舒服的,但身為大人,她就算再不開心也沒道理遷怒無辜的狗哥。
想了想,安小六說:
“遇到了四個找麻煩的無賴,不過事情已經擺平了,你呢,功課完成的如何,大字都寫了嗎?”
呃……
狗哥清澈的眼睛裡露出一絲局促。
被謝煙客認為在武學方麵頗有天賦的少年,在讀書上天資有限,一本《新編對相四言》學了大半個月讀起來還是磕磕巴巴,學過的字稍有鬆懈就會遺忘。
所以安小六要求狗哥每日寫二十張大字。
但是……
自狗哥開始習武後,每日二十張字成了他最頭疼的事。
比如今天,他光顧著練武了,二十張字一張也沒寫。
“呃,呃……”
狗哥磕磕巴巴,不知該如何解釋,畢竟老伯伯不讓他將自己學武的事情告訴姐姐。
“沒寫嗎?”
“沒、沒寫。”
男孩心虛低下頭。
安小六長長歎了口氣,她把板車停在院子中央,和小少年一起將粥缸搬到地麵:
“下午寫也一樣,正好吃完飯我看著你寫。”
“不識字被騙簽賣身契”也不算什麼新鮮事兒,她可不想狗哥成為這些人中的一個。
見姊姊沒有責怪,小少年心中巨石落地,露出歡天喜地的笑容:“好的好的。”
隻要姊姊不生氣一切都好說。
.
一個普通的晴日。
安小六在粥攤前忙忙碌碌,自從她原本擺攤的地方被謝煙客拆掉以後,因為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替代的位置,隻能將板車停在距廢墟很近的巷子裡方便老客上門。
新位置緊靠著那堆斷磚殘瓦,真是寒酸至極,就連隔壁賣包子的老伯也勸安小六換個地方。
可換到什麼地方去,大家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畢竟鳳陽城繁華的地方就那麼幾條街,每條街都很擁擠,安小六之前擺攤的地方還是係統幫忙找的。
挪了新地方後,安小六明顯感覺生意清冷了許多。
晌午已過,在缸裡放了一上午的熱粥逐漸變成了涼粥。
安小六唉聲歎氣的收攤,缸裡至少還有三四碗量的剩粥。
這是換地方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想著,她將矮桌一張張收起來,推著板車慢悠悠回家。
安小六和狗哥住在鳳陽城窮人聚居之地,附近有修腳工、泥瓦匠、搓澡的……還有一些可憐的姑娘。
安小六敢打賭,狗哥可能是整條巷子裡最有錢的人。
白天這條巷子很安靜。
因為大家都要出門討生活,隻有晚上才能聽到一點倦怠的人聲。
人很累的情況下是不想說話的,這一帶住著整個鳳陽城最疲憊的人。
就在這時,係統發出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