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柔說著說著又要哭了。
狗哥望著難過的女人,猶豫了一下,從袖子裡拿出疊好的手帕遞給閔柔:“您不要哭了,您一哭我也想哭。”
可怎麼能不哭呢,閔柔拿著分彆十三年的幼子遞來的手帕,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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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六將堂屋留給闊彆十三載的石家人。
自己拿著枯枝在院子裡戳螞蟻。
【“那麼難過為什麼還要把真相說出來呢。”】
安小六聽到係統細聲細氣地問。
自從她從“富婆六”變回“窮鬼六”,富貴兒已經許久沒有這般溫柔的與她說話了。
安小六悶悶地說:“我不能那麼自私。”
雖然她沒有覺得自己現在過得不好,但一定比不上玄素莊。
賣粥女弟弟和玄素莊的小少年肯定是後者生活的更好。
【“那我們定個小目標,先賺它個十萬兩,等有錢了殺到玄素莊把弟弟搶回來!”】
十萬兩!!!
你怎麼不去搶國庫?!
安小六痛苦地閉上眼,她咬咬牙:“算了,弟弟我不要了,還是給他們吧。”
之後任憑富貴兒如何罵她“沒出息的窮鬼”、“一點誌氣都沒有,活該窮一輩子”,安小六也沒有鬆口。
一個時辰後。
堂屋的門開了。
石清率先走出房間,閔柔摟著清俊的小少年,一家三口的眼睛雖是紅的,神色卻很滿足,顯然他們剛才聊得很好。
“姊姊,”狗哥興衝衝跑向安小六,“爹爹媽媽要帶著我泛舟遊湖,姊姊下午還要做事嗎,不做事的話我們一起去吧。”
石清閔柔對望一眼,瘟姬在江湖惡名遠揚,在狗哥口中卻是“姊姊和地府關係好,把惡人都給送走了”。
雖然小孩子的話未必可信,但江湖傳言又有幾分真呢,許是有人做了虧心事懼怕安姑娘報複,故意敗壞她的名聲也未可知。
安小六捏了捏狗哥的小臉,柔聲說:“姊姊要熬藥就不去了,你好好玩吧。”
“那我回來給姊姊帶鴨子吃。”
“好。”
狗哥又跑向閔柔,閔柔忙不迭攬住狗哥,分彆多年,他們母子終於團聚,閔柔一刻也不想與兒子分開。
石清走上前,抱拳行禮:
“若非安姑娘鼎力相助,憑我夫妻二人想要察覺事情真相不知是何年何月,安姑娘如有用到愚夫婦之處,縱粉身碎骨,也萬死不辭。”
安小六搖搖頭:“石莊士客氣了,我很高興狗哥能和親生父母相認。”
她看了看天空:“天色不早了,石莊士閔女俠早些出門在酒樓還能訂到好位置,金陵夜晚也是很熱鬨的,你們一家三口可以好好逛逛。”
石清閔柔自是求之不得。
就在一家三口即將出門時,石清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回頭道:
“安姑娘,你是不是曾經得罪過擁翠山莊的人?”
擁翠山莊?
安小六有些茫然:“是李觀魚的擁翠山莊嗎,我不認識他。”
李觀魚是三十多年前最負盛名的用劍高手,隻是近些年深居簡出,武林已鮮少有他的消息。
“那就奇怪了,”石清詫異,“擁翠山莊傳出消息,‘暗器之王’暴雨梨花釘在瘟姬手中。”
頓了頓,石清又道:“既然姑娘不知此事,還應早日澄清為好,玄素莊有些薄名,若姑娘不嫌棄,愚夫婦願意為姑娘效勞。”
安小六本想開口拒絕,但看到狗哥望著閔柔歡喜的目光,隻得平靜應下:
“有勞石莊士、閔女俠了。”
她知道石清閔柔擔心自己會阻攔狗哥回家,她答應此事隻是為了讓夫妻倆安心。
她不會阻攔狗哥與親人團聚的,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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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過後,金陵城的景色愈發蕭索。
安小六推著板車回家。
天氣濕冷,安小六搓了搓微紅的手指,輕叩著木門上色澤暗淡的銅環:“狗——”
安小六怔住了,那句尚未說完的“狗哥開門”,徹底哽在喉嚨處。
是了。
狗哥不會再給她開門了。
閔柔石清在金陵一連住了五日,他們給安小六買了許多東西,嶄新的衣服、嶄新被褥、嶄新的珠寶首飾、鍋碗瓢盆……到了第六天,夫婦二人向安小六辭行。
夫妻倆已經離家太久,他們要帶狗哥回玄素莊。
——狗哥回家了。
回到他該回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了。
回想狗哥臨走前衣著光鮮的模樣,安小六心裡愈發沮喪。
狗哥有了更好的衣服,已經不需要再穿她買的棉衣了,玄素莊錢多到可以用綢緞拖地,他們都是有錢人,貧窮的隻有自己。
想著,安小六踩在板車上,笨拙地爬著牆,準備給自己開門。
這幾天家裡沒人,她出門進門都要這樣翻來翻去。
其實家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狗哥不在家,她連雞蛋肉都懶得買,每天白饅頭配白米飯模仿西門吹雪。
儘管這樣,安小六寧願翻牆也要鎖門。
隻有大門反鎖著,她才有狗哥還在家裡等她的感覺。
——狗哥,姊姊回來了。
安小六望著空蕩蕩的院落,心情愈發落寞。
忽然,係統響起提示音:
【“屋頂坐著一個對你心懷憐愛之心的楚留香。”】
【“請勿發射有毒物品,他帶了錢。”】
【“很多。”】,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