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氣氛將時間拖得格外漫長。
在這個萬籟俱靜的深夜, 火把林立的大街,黑衣人已經散開分成四支小隊搜羅附近巷子。
安小六等人所在的深巷就是黑衣人重點搜查範圍。
“姊姊,他們進來了。”
狗哥的聲音小到仿佛隻是吸了一口氣。
安小六背著已經沒什麼力氣的火孩兒, 對身邊的狗哥說:“待會我隻要戳你, 你就屏住呼吸。”
狗哥點點頭。
“小公子你也是。”安小六又叮囑了一遍。
火孩兒是個聰明孩子。
他雖然不知這對姐弟的身份, 但也猜出對方可能另有來曆。
“明白。”
火孩兒有氣無力地說。
三人縮在深巷一隻石獅子的後麵。
“噠噠噠——”
死一般寂靜的巷子,讓黑衣人的腳步聲不斷放大。
“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裡!”
“快出來,彆躲了!”
幾個黑衣人桀桀怪笑。
這是一種話術,這些黑衣人並不確定火孩兒真的在這裡, 他們也隻是出聲試探罷了。
隨著黑衣人不斷接近。
火孩兒、狗哥心快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此時,安小六戳了一下身邊的狗哥, 身體顛了兩下, 算是提醒火孩兒。
兩個孩子屏住呼吸。
他們在石獅子後麵已經看到了黑衣人的腳。
須臾, 黑衣人的火把照到了三人的臉上……雙方對視。
“找——”
黑衣人話未說完。
從安小六的袖子裡射出一片白煙, 風將藥粉均勻的送到每個黑衣人的臉上。
話音未落,他們已紛紛倒地。
“咣當”一聲,火把落地, 木棍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滾了三滾後徹底熄滅。
“什麼聲音?!過去看看!”
外麵的黑衣人聽到動靜後,源源不斷湧向深巷。
又一個挨一個的倒在地上。
“咣當、咣當、咣當——”
這條又深又長的巷子, 隻能聽到火把落地的聲音。
.
待三人逃出巷子。
火孩兒長鬆了一口氣:“他們死了嗎?”
男孩小聲問道。
他也接觸過一些暗器和毒藥,沒有哪一個比賣粥姐姐的更管用。
安小六搖頭:“沒有, 隻是普通的蒙汗藥。”
她的毒藥那麼貴,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用在這些人身上。
這些藥本是她從鐵頭鐵手他們身上搜來的, 安小六又在裡麵加了點東西。
火孩兒滿肚子疑惑:普通的蒙汗藥有這麼強的效果嗎?
可他卻不敢問,生怕問了什麼不該問的被姐弟倆就此丟下。
安小六帶著兩個孩子從客棧後門返回房間。
狗哥拿出火折子點亮屋子裡的燈盞:“……姊姊,小公子的臉好紅啊。”
安小六一怔, 連忙將火孩兒放在床上,她的手先是碰了碰男孩的頭,又摸了摸男孩的脖頸:
“他在發燒……狗哥,讓夥計送壺熱水來,你守在門口不要把人放進來,我先幫小公子退燒。”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
……
火孩兒反反複複燒了一個晚上,天快破曉時體溫才恢複正常。
不過當他徹底醒來,卻是第二天上午。
——“你醒了?”
一道輕快地聲音響起。
火孩兒睜開眼睛,他望著碧藍的天空,身下是硬邦邦的木車,左右都是一望無際的稻田。
實在看不出這是什麼地方。
火孩兒隻好看向瞧著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小少年:“……這是哪裡?”
小少年說:“我也不知道哩,不過姊姊說,我們現在應該還在開封。”
姊姊?
火孩兒腦袋上下張望著,隻見頭頂前方坐著一個趕車的女孩子,她頭發毛毛躁躁,仿佛八百年沒梳過一樣。
因為趕車關係,她背對著兩個男孩,隨著騾車“嘎吱嘎吱”的聲音,火孩兒聽到女孩說:
“小公子,我和弟弟還要趕路,你大病初愈最好找個地方休息,你家在開封可有什麼親戚長輩?我送你過去。”
火孩兒本想說,我家在開封能有什麼親戚,話正要出口忽然想起來,自己在開封雖然沒有親戚,但確實有地方可去。
那本來也是他準備去的地方。
火孩兒說:“姐姐可知道開封城外的仁義莊,仁義莊借過我家錢,你把我送那兒好了。”
“可以。”
安小六點點頭,按照富貴兒的指路,驅趕馬騾向仁義莊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