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
溫度也開始降了下來, 風呼呼地吹著竟有幾分涼意。
楚留香在初步了解事情經過後,將衣衫不整的熊貓兒扶起來,用內力將他吸入的麻藥逼出來, 至於癢粉卻是沒什麼好辦法了。
畢竟楚留香也曾中招過。
渾厚的內力源源不斷湧入熊貓兒的身體, 熊貓兒意識到自己遇上了一位高手, 明明癢的不得了,還是忍不住道:
“好功力,我叫熊貓兒,交個朋友如何。”
“在下楚留香。”
“你是‘盜帥’楚留香?!”
熊貓兒身體雖然不能動, 神色卻有些激動。
安小六不動聲色瞧著, 頗感有趣。
在“劫富濟貧”這個行業,楚留香已經玩轉到登峰造極。同樣都是從彆人家拿東西, 司空摘星是“偷王”, 他卻是“盜帥”, 甚至還引出“盜帥夜留香”的佳話。
嘖, 比不過比不過。
楚留香內功渾厚,熊貓兒自己的內功也不弱,這麼一會兒工夫, 兩人已經合力將麻藥排得乾乾淨淨。
熊貓兒從地上一躍而起:“沒想到今日我居然有幸遇到楚香帥。”
他一邊撓著胸口,一邊將自己酒葫蘆裡的酒遞給楚留香:“我請香帥喝酒!”
楚留香微笑, 居然真的接過那酒葫蘆仰頭往嘴裡倒了一滿頭。
“香帥好酒量,”熊貓兒說完, 轉頭看向一旁的安小六,“小兄弟, 你也喝,喝了我的酒,我們就是朋友了。”
【“你敢喝我就離家出走!”】
富貴兒撕心裂肺的尖叫震得安小六腦殼嗡嗡作響。
她覺得自己要是哪天傻了, 富貴兒至少有一半的責任。
楚留香道:“她不能喝酒。”
在熊貓兒疑惑的目光中,楚留香歎氣道:“我這個朋友酒量奇差無比,酒後偏又愛發瘋,她的毒閣下是見識過的,她要是喝了酒,我們都得死在這裡。”
熊貓兒一愣,繼而哈哈大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看來楚香帥也曾是受害者——”
他爽快地收回酒葫蘆。
楚留香搖頭歎氣,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
安小六沉默。
她有一種被楚留香敗壞了名聲的感覺,但他好像又沒有說什麼。
總之就……怪怪的。
【“哼,綠茶diao。”】
.
熊貓兒手下的兄弟眾多。
得知香帥和安小六要找人,爽快說:
“這有何難,楚兄要找誰,我去召集手下兄弟一同找,多一個人總是多一份力。”
這麼一會兒工夫,他已經和楚留香稱兄道弟了。
楚留香苦笑:“我要找的這個人很有名,但我卻不知道他是否變了樣子。”
熊貓兒也很聰明,一下子領會了楚留香的意思:
“莫非楚兄要找的人是個易容高手?”
“不錯,我要找的是江左司徒家的後人。”
江左司徒一門以精妙絕倫的易容術獨步江湖,且對暗器、輕功、迷香、推拿穴位亦是個中好手。
據說這家因武功過於陰損遭了天譴,一門死絕,就連楚留香也沒想到,江左司徒竟然還有後人在世,且投靠了快活王。
“居然是那家人,”熊貓兒喃喃自語,“楚兄最後見到此人,此人是何模樣,就算江左司徒擅長易容,也不見得天天改頭換麵。”
楚留香覺得這話有幾分道理,安小六平日連頭發都懶得打理,因為常年與毒相伴,發質比常人毛躁許多,梳不通的時候直接上剪子,江左司徒若是安小六那樣的性格,指不定十天半個月都不換一次妝,便道:
“那是一青衣婦人——”
楚留香話未說完,熊貓兒已急急截口:“可是頭發花白、慈眉善目,看起來一副好人的模樣?”
“熊兄見過他?”
“壞了,壞了,”熊貓兒語氣十分擔憂,“我有個喜歡的姑娘,怕是已落到他手中。”
“喜歡的姑娘?”
楚留香忽然拔高聲音,重複了一句。
熊貓兒自顧自地說:“難怪那天之後,她似失蹤了一般,我幾番尋找都不見她的身影。”
楚留香不由得看向身後的安小六,卻見她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手裡還有幾顆新鮮的棗子。
是了,這姑娘原是沒心的,自己和這沒心的姑娘計較什麼呢。
“餓了?”
楚留香問安小六。
安小六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用管我,我有肉乾。”
因為當乞丐時挨過餓,安小六身上永遠不缺吃的東西。
狗哥亦是如此。
餅子、饃饃、肉乾……再不濟還有蜜餞飴糖。
總之是隨吃隨有。
熊貓兒聽到二人對話,雖擔心自己的心上人的安危,也知道著急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一邊撓著胳膊,一邊道:
“該死該死,竟讓小兄弟餓到了,走走走,今天我熊貓兒做東,咱們去城裡的酒樓大吃一頓!”
他很自然地攬住安小六的肩膀,瀟灑地向前走。
楚留香目光閃動,他不動聲色拉過安小六,站在熊貓兒與安小六之間,微笑道:“熊兄請我們吃飯,我們請熊兄喝酒。”
全無察覺的熊貓兒拉著楚留香,撫掌大笑:“好,好得很,我要和楚兄拚酒,咱們今晚不醉不歸!”
.
夜深了。
安小六和一身酒氣的楚留香回到客棧。
熊貓兒得知那日見到的青衣婦人就是江左司徒後,已決定召集手下兄弟與他一同尋找那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