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葉孤城廢了唐天容的雙手,唐門高手已傾巢而出,要葉孤城血債血償。
葉孤城是陸小鳳的朋友。
他必須先於唐門弟子一步找到葉孤城。
陸小鳳知道,留給他的時間已不多了。
他不能耽誤時間,一刻鐘也不能耽誤。
陸小鳳說:“我走了,歐陽情……拜托你了。”
歐陽情就是矮榻上中了蛇毒的姑娘。
安小六不知道這姑娘與陸小鳳是何關係,不過是什麼關係都不耽誤自己賺錢就是了。
“放心吧,我還想與你長期合作呢。”
陸小鳳苦笑,他身上所有的錢都被安小六“合理”取走。
眼下他已身無分文。
這種合作多來幾次,自己怕是真要成為司空摘星口中集“笨蛋、混蛋、窮光蛋”於一體的“陸三蛋”。
陸小鳳走後,唐天容說:“我以為陸小鳳很聰明,沒想到居然是個笨蛋。”
“哦,為何這樣說?”
安小六明知故問道。
“他明擺著是要找葉孤城,我人就在這裡,他卻不肯對我說句好話。”
說到底,唐門是為了唐天容才會傾巢出動,若唐天容這個當事人不計較了,那麼唐門的一眾高手自然不會與葉孤城搏命。
“因為他知道自己沒資格讓你高抬貴手,也不想讓我這個拿走他所有銀票的朋友為難——”
“所以我說他是個笨蛋。”
唐天容雖然一口一個“笨蛋”描述陸小鳳,神色卻很佩服。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朋友大禍臨頭明知有“捷徑”可走,卻選擇那條更困難的路,陪朋友一同承擔。
“……你真能治好我的傷?”
唐天容陰鬱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安小六。
安小六也覺得口說無憑,不如亮出點真本事:
“你現在身上有多少錢,拿出來一半,我讓你試一試效果,如何?”
唐天容不假思索道:“我衣服夾層有銀票,你自己拿吧。”
他現在雙手已廢,連吃飯都需要彆人去幫忙。
唐天容何等驕傲,寧可絕食也不肯讓彆人動手喂一餐一食。
可現在他卻改了主意,大丈夫能屈能伸,被彆人照顧幾天又如何?
安小六不怕唐天容給她下毒使絆子,連手套也沒帶,直接起身走到他麵前,手摸向唐天容的長衫……
“砰——”
安小六房門又開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魯、響亮。
【“一個色厲內荏急於捉奸的非法組織成員。”】
隻見一個白衣秀美的姑娘冷冷站在門外。
唐天容英俊冰冷的臉望著她,安小六美豔絕倫的臉也在望著她。
白衣姑娘瞬間傻了眼。
——找、找錯人了。
“她也是你的病人?”
唐天容冷冷道。
那個叫歐陽情的女人排在他前麵也就罷了,畢竟她看起來快要死了,這個全須全尾的白衣裳卻是萬萬不可。
然後……
唐天容眼中意圖插隊的女人猛地關上門:“對不起對不起,我找錯地方了——”
她人站在門外,聲音聽起來既惶恐又不安,仿佛一隻被嚇破了膽的兔子。
安小六卻知道這姑娘就算是隻兔子,也是一隻吃肉、有爪子的兔子。
幾個時辰前,她們在春華樓還見過一次。
當時那姑娘咬著陸小鳳的耳朵,眼裡、嘴裡、心裡都隻有他一個人。
安小六從唐天容懷中取出銀票,聽著門外已經走遠的腳步聲,不緊不慢道:“她不是我的病人,她是陸小鳳的病人。”
唐天容了然。
安小六清點好銀票,一半自留,另一半塞回唐天容衣服裡。
唐天容懷裡的銀票是雙數的,不錯不錯。
.
十四日清晨。
天還未亮,屋子裡一片漆黑。
安小六卻已睜開了眼睛。
盞茶的工夫,從矮榻的方向傳來“沙沙”聲。
安小六取出火折子,點燃燈盞。
昏黃的光照亮了並不算寬敞的房間,也照在了歐陽情略顯蒼白的臉上。
“你比我預想中醒得早一些。”
安小六望著矮榻上的歐陽情,沒頭沒尾地說道。
歐陽情倏然睜開眼,她望著對麵美得連女人也動心的陌生女子:“你是誰?!”
“陸小鳳托我照顧你幾日,”安小六說,“他給我錢了。”
“你把錢給我,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歐陽情坐起來飛快地說。
安小六點點頭:“可以,你先把命給我,我會把錢燒給你。”
歐陽情冷笑,她話未說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脫口而出道:“我的毒是你解得?”
“看來你還不算太笨,”安小六慢悠悠地說,“想清楚怎麼死了嗎?鑒於你長得挺漂亮,我可以讓你死得稍稍不那麼痛苦。”
“你有本事——”
歐陽情話未說完,人已經軟軟倒在床上。
她的身體、她的身體……
“不能動了,是嗎,”安小六微笑望著床上的歐陽情,“陸小鳳讓我照顧你,我拿了錢就要辦事,你既然不聽話,我隻能用這種辦法讓你聽話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
歐陽情又驚又恐。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時中招,又是怎麼中招,這是毒還是武功,自己竟全然不知。
“我叫安小六,是金陵安記粥攤的賣粥女,”安小六不緊不慢道,“我這個人隻要有錢,就會非常好說話……”
“我有錢,你放開我。”
歐陽情極力讓自己看起來冷靜淡漠,可顫抖的聲音卻泄露了她真實的情緒。
“錢呢?”
“在我右手袖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