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事情過於離奇,安小六決定將事情告知沈浪:
“……我聽到了四下巴掌聲,朱姑娘一邊罵一邊哭,好像很難過……”
安小六說話時一直很留意沈浪的表情。
沈浪反應很奇怪,一會兒眉頭緊縮,一會兒恍然大悟,口中喃喃自語: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朱七啊朱七七,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
安小六不由得戳了戳富貴兒:
“他明白什麼了?”
【“朱七七因愛生恨,多次謀害沈浪無果,又被沈浪、熊貓兒看到她與王憐花躺在一張床上#%¥!&……%……決定冒充與沈浪有血海深仇的快活王,讓沈浪親手殺了她。”】
安小六:!!!
邏、邏輯呢?
“所以沈浪和熊貓兒是來找快活王的,但這個快活王實際是朱七七假扮,通過我的話,他猜出了真相?”
【“是。”】
“……那他還怪聰明的。”
安小六心情複雜,她有富貴兒,沈浪沒有,但沈浪依然聰明過人、武功也很高強。
所以,這就是當年沈浪成了仁義莊衣食無憂的賞金獵人,她卻因為接不到活兒淪為乞丐的根本原因嗎?
“武林你六姐”心態有點崩。
【“宿主,你已經很努力了,你曾是河南最強的乞丐。”】
安小六:……
富貴兒,為什麼你在安慰我,我卻更不開心了呢?
這個窒息的地方,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安小六:“沈公子,若是沒彆的事情,我先走了。”
“安姑娘請便。”
在富貴兒一聲聲“洗手洗手”的催促聲中,安小六匆匆向水源地趕去。
山中的晨霧漸漸散去。
新的一天,新的離彆。
熊貓兒幫著姐弟倆把帳篷疊好放在簡陋的板車上。
這對長相截然不同的姐弟,姐姐高深莫測不愛說話,弟弟天真樂觀話也不多。
熊貓兒從昨天晚上就想問安小六為什麼會和蜀地唐門的人在一起,香帥去了哪裡,卻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有些話錯過了最合適的時機,再說便也已失去了意義。
“你們……路上保重。”熊貓兒惆悵地說。
小少年快言快語,他好像永遠沒有陰霾,連離彆也充滿了活力和生機:
“熊哥哥告辭,我和姊姊先走了。”
安小六微微一笑:“熊大俠,告辭。”
.
數日後。
晌午,陽光燦爛。
滎陽唐家彆院。
安小六坐在空曠的涼亭裡,不遠處是唐家光禿禿的校武場。
那些老舊的、看起來已有些年頭的木樁,每一根至少有一寸深的痕跡。
有些長釘甚至直接沒入木樁,拔不出來了。
石桌上擺著七種形狀不一的暗器。
安小六從袖子裡拿出一副特製手套,從其中一個盒子裡取出一枚星芒狀的暗器,看似尋常無奇的星芒藏著細如牛毛的鋼針,上麵淬了唐家獨門劇毒,隻要沾上一點頃刻斃命。
安小六放下這枚星芒,將桌上為數不多的機簧暗器推到唐天容麵前:
“我要看它的效果。”
唐天容默不作聲拿起這件暗器,對準距離二人最遠的那根木樁。
“哢。”
一聲微弱的響動,一支短箭帶著冷風飛射而出,倏然間插入木樁頂部,木樁高度接近成年人身高,頂部差不多是頭顱的位置。
安小六歎息:“果然是殺人利器。”
唐門的暗器講究高效,一擊即中。
換成她大概會在裡麵插七八支冷箭,如此一來射程也會大打折扣。
唐天容淡淡道:“本來就是殺人利器。”
安小六不徐不緩將盒子一一蓋上:
“如此,我與你的這筆交易算是完成了。”
唐天容沒說話。
就在安小六以為他不會說話時,唐天容忽道:“你還要看嗎,我可以讓天縱過來……”
唐門暗器對於手法的要求極高,同樣一件暗器,在舊傷未愈的唐天容手中大打折扣,但換成唐家兄弟裡武功最高的唐天縱則大為不同。
安小六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心願已了。”
“不看了?”
“已經足夠,我知道唐門的規矩。”
唐門暗器,不僅包括暗器本身,還包括複雜多變的使用手法,隻有唐家人才能掌握真正的唐門暗器。
安小六不想打破這個規定。
唐天容冷淡地收起桌上那些暗器盒。
二人一前一後離開校武場。
和光禿禿的校武場相比,庭院裡一片花團錦簇。
唐家數百年屹立江湖不倒,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龐大財富,滎陽彆院的仆人為了贏得幾位公子的歡心,竟讓不同時節的花卉在萬物凋零的冬季同時綻放。
可就是這樣濃鬱的花香,依然遮不住安小六身上藥材的清苦味。
那是一種隻有長期煉藥才會沾上的氣息。
唐天容忽然湧出一股彆樣的衝動:“你也可以是唐家人。”
“什麼?”
“沒什麼。”
……
第二天傍晚,霞光滿天。
安小六在幫唐天儀疏通受損筋脈後提出辭行。
大公子唐天儀十分驚訝:
“安姑娘要走?府中可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
安小六平靜地說:
“如今大公子、二公子傷勢已經穩定,我能起到的作用有限,加上我另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還望大公子見諒。”
“我明白了。”
唐天儀歎息。
“天外飛仙”霸道至極,唐家遍尋名醫都說此傷無藥可救,安小六日日以真氣滋養他們兄弟二人的筋脈,他們兄弟才沒有變成真正的廢人。
習武之人皆知真氣可貴,雖不知道安姑娘修煉何種內功竟使真氣連綿不絕,但唐家決不能恩將仇報。
“安姑娘何時離開,我好設宴相送。”
“大公子不必客氣,明日一早我和弟弟就會離開滎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