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親的心在哭泣。
範白實在不忍心拒絕這樣的萬人迷。
“老板……要不你直接拒絕他們吧。”
沒禮物就萬事大吉。
牧柏按了按眉心:“若是我直接拒絕他們有用,便也不用偷摸做這種事情。”
的確,不珍惜他人的心意,哪怕不知有多少精力包含在其中,也應該不符合牧柏的處事準則。
雖然現在三個候選攻都還沒明白自己的心意,但出於作者定下的“羈絆”,又或者是三人從小到大的習慣,暗暗較勁,隻要一個還在送禮物,另兩個人就絕對不會停。
不顧本人意願的熱情,某種程度牧柏也是個受害人。
“如若跟之前一樣是些擺件還好,但最近不知為何,尉遲總愛送些短保食物。”
罪魁禍首範白:“……”
其實這也不能算他的鍋,是尉遲君那廝太離譜,真按照他的說法送了蛋糕和王八……烏龜。
好吧,他最多承擔萬分之一的責任。
“你若是實在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
“過段時間……你再答複我。”
平日最不示弱,最冷清的人,一旦流露些脆弱或迷茫,哪怕隻有指甲蓋那麼一點點,效果也十足驚人。
範白:“……”
“太君,我們悄悄滴乾活。”
按照在牧柏這裡的工作模式,就是幫忙“處理”尉遲君送過來的禮物。
但鹹魚-雷達總給他一種不祥的預感。
總覺得原本隻有F1尉遲君的隊伍會愈發壯大。
他是不是真的應該預購一手體感運動遊戲,預防血壓拉高(醫學意義上)。
按照習慣,範白下意識伸出小拇指。
青年濃密如墨勾染出來的睫毛顫了顫,眉間輕皺,隻看著那截白皙纖長,指尖隱隱透出櫻花粉色的手指。
啊,他為自己的莽撞自罰三杯。
對方的那隻骨節分明、比例完美的手日常都跟與京都一個衛生間打交道,抱歉,他的意思是那把令他印象深刻的弓箭。
就剛才那隻手還捏著價值不菲的毛筆寫書法。
而自己這雙爪爪,摸過最近價值最高的東西大概就是摸魚那隻犟烏龜。
哦,連烏龜都是人家的。
垂死病中驚坐起,小醜竟是我自己。
範白悻悻想將手指收回來。
牧柏卻突然伸手,緩而準確地搭住少年那隻正欲縮回去的手指。
“這是……什麼意思?”
對方手指微涼,觸感如同某種細膩又冰涼的玉石。
讓人懷疑這人是否真的非人類。
輕巧的力道卻讓人無法掙脫。
青年抬眸,一片澄澈,眼底卻是純然的疑惑和對未知事物的求知欲,透出些人氣:
“嗯?”
範白:“……”
牧柏真是一個,令人非常難以拒絕的人。
但都一把年紀了,要是還在人麵前說什麼“拉勾”誓言,那也太羞恥了。
就算套著這個殼子和人設,範白也間歇性想要臉。
少年偷偷把手縮回去:“……這是一種,建交盟友的特殊儀式。”
牧柏睫羽動了動,順勢放開他的手,沒再深問。
既然現在牧柏已經是他的老板了,範白眼睛亮亮的,執著到固執:
“所以,老板你喜歡什麼!”
室內很安靜。
靜得能聽見遠方海麵遊輪的長鳴,與窗外白鳥清脆的輕鳴。
牧柏這次是坐下寫字。
動作依舊賞心悅目,字體工整。
一聲輕歎。
“有的時候應該做什麼,比喜歡做什麼更重要。”
“我的喜好不重要。”
範白微怔。
室內隻餘春蠶食葉般,紙麵與筆摩擦的“沙沙”聲。
“若是尉遲有什麼為難的要求,可先來與我商議。”
“他個性特彆,一片赤子心於他眼中有時無異於無物,你不必為他如此……”
懂。
但範白這種沒有心的鋼鐵打工人,怎麼可能跟老板產生雇傭之外的關係。
哦,還是會有的。
大概是勞資糾紛。
話未說完,意識到不妥,有背後編排好友之嫌,青年聲音一頓。
半晌:“今日招待不周,無事你便回吧。”
便垂頭,專注紙麵。
大概是他要無功而返的意思。
範白微圓的眼眸盯著書桌旁晾曬的宣紙——上麵的字跡半乾,規整規律得幾近壓抑。
牧柏的側影同樣賞心悅目,但怎麼說,細細打量,這種清冷中又有其它的東西。
讓範白說他說不好,大概又是那種想戴起小圓墨鏡,抄起二胡來一首《二泉映月》的衝動。
“媽媽說——”
筆停住。
範白正色,偏圓的眼微彎:“媽媽說,星星發亮是為了讓每一個人有一天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星星。”
“牧少,有一天一定也能找到自己的星星。”
真正喜歡的、令他著迷甚至執著追求的。
牧柏神情微怔,頓了一會兒:
“傻子。”
輕聲低喃似乎要消散在空氣中。
…
房間又靜謐下來。
牧柏繼續完成待續的文言文下半段:
“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心不靜,字亦不正。
青年盯著滯澀的行筆處看了會兒,將廢紙合上,幾番動作,到底沒丟。
一張新紙又擺上木桌。
克己複禮,非禮勿動。,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