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白昨天還在說自己無所事事, 第二天就被席蒼叫了出去。
對上範白疑惑的目光,席蒼抿一口咖啡, 避開他的眼神。
一向平靜無波的情緒,眉間難得多了點微不可察的煩躁:“就算是自己養的狗,也要偶爾牽出去溜溜。”
範白:“……”
隱忍。
席蒼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情緒的不對勁,阿源卻敏銳地看了少爺一眼。
很快低下頭。
席蒼一直沒有說要帶少年去哪兒。
就在快要走出主宅時,範白整肅沉聲 ,停下腳步:“牽繩人遛狗,不牽繩狗遛人。”
說完範白才發現,不管怎麼說,他都是被遛的那個,聽起來有點吃虧。
席蒼過了一會兒才發現範白在說什麼, 青年頓時被氣笑了,冷道:“那依你的意見,我現在需要給你戴上項圈?”
他黑沉沉的眼直直望著範白露出的那節脖頸,雪白纖細,狹長的眼微眯,話說得意味不明:“這倒是一節好脖子。”
鹹魚在這麼露-骨的目光下警惕地抬手護住自己的脖子。
這麼好的脖子也隻有一節,僅此一家, 絕無分號,絕味鴨脖來了也不賣,所以彆看了!
而且在人脖子上套項圈,這是在我大河蟹國能看的內容嗎。
達咩喲達咩。
上一秒還在下一秒就給你鎖了,戴上也得改文拿掉, 所以直接省略中間的步驟吧。
範白滿臉正氣,目光凜凜,一點也看不出之前桀驁不馴的模樣。
可以說不愧是俊傑中的俊傑。
席蒼鏡片後的眼閃過一絲笑意, 很快又湮沒成一片冷寂。
膽子小脾氣大,偏偏又審時度勢極有分寸,在底線反複橫跳也不會真的越出去。
你跟他玩笑,他就敢更進一步。
你來真的了,他又開始裝傻。
也不知道什麼樣的環境能養出這麼滑溜的魚。
範白看席蒼招人過去吩咐了什麼,傭人點頭,回彆墅拿什麼東西去了。
不會吧不會吧,席蒼不會真的這麼記仇這麼變態吧。
想想原著裡席蒼的人設和表現,他還就是這麼記仇這麼變態。
在範白思考著到時候到底是撞左牆還是右牆以明鹹魚之誌時,傭人也恭恭敬敬地把東西給拿回來了。
出乎範白意料,是一把陽傘。
雖然還沒到正午,但臨近夏天,維度較低,餘蔭外已經是一片燦爛的金光。
這下範白都有點搞不懂席蒼到底在想什麼了。
也許是不屑和他解釋,席蒼已經帶著一隊尾巴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他身旁,如果稱阿源為禦前帶刀侍衛,那這人大概就是太監裡的第三把手:“還不快跟上,你要是再暈過去,指不定又怎麼在牧少那裡編排我們少爺。”
言語中充滿了對範白體質和人品的不屑。顯然對於上次少年暈倒無視自家少爺的懲罰,還有牧柏對此產生微詞而非常不滿。
範白反而放心了。
謝謝萬人迷老板,這個世界因為湯姆蘇更美好。
席蒼去的方向範白很熟悉,之前他給牧柏送禮物經常去——射箭館。
他倒是從沒在那見過除牧柏以外的F4組合成員。
進去時,席蒼沒射箭,已經像個大爺一樣入座了。
在一行人之前,已經有了不少人在館內練習。
從席蒼進來那一刻,所有散漫和嬉笑都收了起來。人人都想得到這位大少爺哪怕一星半點的注意力,還有人上前攀談,大多時候席蒼都不屑一顧。
範白撐著臉,看著平日裡那些半吊子熟麵孔一改懶散,有模有樣地舉弓——從脫靶到插中彆人的箭靶,彼此尷尬一笑,心照不宣。
某種程度上也是超常發揮了。
無聊著,範白就開始思考為什麼席蒼會突然想到射箭館來。今天不是牧柏固定的練習時間,那人每天像上了發條的鬨鐘似的,行程極其規律。
據他所知,席蒼也沒有射箭的愛好。
範白前幾天給席蒼透露了牧柏的愛好,難道……
這是在感心上人所喜,想心上人所想,培養共同愛好?
要是他大兒尉遲君有半分這個悟性,也不至於天天頭上有跑馬危機——範白老父親替兒子產生了危機感。
範白這個問題還沒得到答案,不遠處,席蒼皇帝衝他招了招手。
範白堅定地相信他的身後或是周圍一定有其他人,席蒼是在叫他們,於是穩如泰山目不直視。
席蒼聲音冷淡:“如果耳朵……”
鹹魚“蹭”地一下就起來了,很快啊,移到席蒼麵前。
不用聽完,反正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範白走到席蒼身旁,其他人識趣地回避。
席蒼沒扭頭看範白,銳利的目光一直放在射箭場中:“關於α計劃,你想起什麼了嗎。”
範白能想起什麼,那必然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他肯定不知道這是牧家名下實驗室研究出的新科技,也不知道這是國-家方麵非常重視的技術,幾乎能夠重新決定四個世家的地位和排名。
席蒼終於說出了他的目的:“我要你如果從牧柏那裡得知關於α計劃的消息,事後給我消息。”
小鹹魚,你是否有許多的問號。
你是否覺得就這麼一項不知名技術就能決定世界的走向和排名是否太過草率?
你是否覺得,這麼草率的商戰設計太過弱智?
範白最初看到原著也很無語,但再想想現實中的商戰新聞——“安排員工去對家app發黃色圖片”“30大漢搶公章”“前董事長親自掛帥□□偷拍對手機密”。
“有時候真實的商戰比中更加荒誕,因為雖然人物智商不超過作者智商,但為了不被讀者打負分,至少會在一定邏輯下進行,而現實往往毫無邏輯可言。”
——範克白溫
連四大家-族壟斷世界的湯姆蘇設定都接受了,這也無所謂了。
“小智障”當然聽不明白什麼間諜什麼商業機密,迷惑:“啊?”
席蒼手指點了點桌麵,壓迫力極強:“我相信你是聰明人。”
不,他是個快樂小傻子。
範白:“老板,我早飯都還沒吃。”所以你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點。
席蒼嘴角上揚,像是在開玩笑,眼中的光卻是極冷:“那意思是我招待不周,讓你吃完早飯你就會同意?”
席蒼似乎已經決定了。
這個人性格就是如此,將利益放在第一位,哪怕牧柏是他的白月光,哪怕中期已經隱隱意識到自己動心了,但在牧家的技術威脅到他時,席蒼仍然堅定地不擇手段謀取家族利益、鞏固自己的地位。
不過這也是這人火葬場的看點,前期多作陰謀多深,後期麵對心上人的不信任和拒絕就有多瘋。
到文章斷更處,席蒼已經初步展現瘋狂的特質。
可惜,沒完結,看不到這家夥低聲下氣求老婆的解氣畫麵。
兩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僵持,一個堅定裝傻,一個神色愈發冷漠。
席蒼神色突然放鬆下來:“範家父母,倒是養出來一個不錯的孩子。”
範白一直在想,這廝不怕他反手把這個消息“不小心”泄露給牧柏嗎,現在知道為什麼了。
因為他臭不要臉。
席蒼眼尾狹長,冷酷的語氣掩不住他萬事儘在掌握中的傲慢:“如果有無關的人知道這件事,不管從哪裡得知,有的人會發生什麼事,我也無法保證。”
“畢竟世界上有很多意外。”
這是在用範家威脅少年。
範白想當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傻子,就是不想介入這幾個人奇奇怪怪的紛爭。
少年估摸著,席蒼現在也不確定他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畢竟有時候連範白自己都分不清。
現在這麼說,該是看到了牧柏和尉遲君對他的特彆,一方麵是在試探,另一方麵就算範白真的有智力缺陷,麵對這種威脅也該懂得趨利避害。
還有……範白猜測,大概就是這個狗男人雖然嘴上不承認,身體上很誠實地在吃醋——範白跟自己的白月光太親近了。
範白正準備一條“呆路”走到黑時,有兩個十分貴氣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
他的意思是穿得比較“貴”氣。
那兩人走過來,連餘光都沒給範白,先向席蒼問好,然後便道:
“席少,這小傻子往常一直在幫我們撿箭,如果您找他沒事……”
範白尋思著,這個學校裡一定有第二個“範白”,還跟他長得一模一樣,這才有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多出一個人幫他們撿箭。
要不然這倆就是在犯病。
平時範白來射箭館也一定是跟著牧柏來劃水,不躺著就算是給牧老板這麼多工資麵子了,怎麼可能還撿什麼箭。
席蒼一直沒讓他們起來,兩人就一直保持著彎腰的姿勢。
兩人感受著席蒼如有實質的目光,額頭不自覺滲出一層層汗,內心緊張。
他們往日就見過範白,知道這人是牧柏少爺身邊的紅人。多少人整日待在射箭館卻也得不到牧少一個目光,這麼一個傻子悠閒地躺著就能得到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如何能讓順風順水的他們咽下這口氣。
眼見席少表情不好看,似乎是這不通世故的傻子惹了麻煩,再加上點小道消息,他們怎麼能不抓住這個機會?
既能整治範白,又能在席少麵前得臉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