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聲音很熟悉,範白再熟悉不過,在他開口的一瞬間就認了出來。
但據範白所知,這個人現在應該是去參加了一個商業論壇。
而不是在這裡跟學生們一起小孩過家家地學生旅行。
白衣青年遠遠看著有些單薄,但近距離看會發現青年很高,肩寬胸闊,將範白擋在一群惱怒的公子哥之後。
他聲音淡薄得甚至有些涼意,對麵的人先是一驚,隨後也想起了什麼,知道想象中那個人現在也不會在這裡,便硬著脖子,還想說什麼。
但沒有機會。
領頭青年越來越近,剛想指著範白說點什麼,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拉著後領子猛地退了一步。
“滾。”擲地有聲的一個字。
尉遲君穿著一身黑衣,黑色的發,額前有幾縷碎發垂著,卻絲毫柔和不了他此時暴戾的氣場。
“聽不懂人話了?”
走廊裡的正式學生現在確定尉遲少爺是在對著他們生氣,抖了下,連滾帶爬地離開了現場。
特殊名額的學生們卻沒有一點放鬆,因為尉遲君接下來會做什麼誰也不知道,誰也搞不明白為什麼尉遲君會突然為他們說話。
張揚傲慢的尉遲君在學校裡有很多傳言和標簽,但沒有一條跟“樂於助人”沾得上邊。
尉遲君看著戴著帽子和口罩,存在感仍然極強的青年,抿了抿嘴唇。
他最後什麼都沒說,繞過擋在前麵的白衣青年:“你叫範白是吧,這邊的套房沒房間了,跟我去那邊住。”
那邊指的當然是正式學生提前預訂的豪華酒店。
三班的同學們不知道校霸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不可能就這麼讓範白被尉遲君帶走。
那不是羊入狼窩嗎。
王默元硬著頭皮攔了一下:“那個……尉遲少爺,我之前看見這邊的酒店前台還掛售著經濟房……其實可以……”
尉遲君冷笑了下:“那也能住人?”
王默元冷靜了下,讓自己習慣這種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那我作為班乾部,當然要以身作則照顧同學,我會把房間讓給範白同學,或者讓範白同學跟我一起……”住。
後半句話消失在尉遲君警告而不耐煩的視線中。
再次見麵,黑發的尉遲君比之前金發那個大男孩,在外表和氣質上成熟了不少,但行事作風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又自我。
範白一時間心中有些感慨。
尉遲君懶得理擋在前麵那個路人甲,長臂一伸,輕而易舉地把王默元擋到一邊去,他幽深的眼眸看著範白:“你……”
範白垂著頭,心中歎氣,提醒:“尉遲少爺好。”
尉遲君被提醒,臉上的神情恍然一下。
是尉遲少爺,已經不是尉遲老板了。
在彆人的眼中,他們天各一方遙不可及,絕對不會聯係在一起。
但尉遲君沒離開,換了種說法:“老師有事,現在是我在管理住宿。我懶得多說,你最好自己過來。”
這很符合尉遲君在彆人眼中的人設。
三班的同學嘀咕一下哪個不要命的老師擺脫大少爺做事,一邊憂愁“懶政”一意孤行的尉遲君。
誰能攔,誰敢攔?
快要僵局之際,前麵那個白衣青年轉身,墨潤過般的黑眸望了回去:“尉遲少爺,範白不方便,去那邊會受到過多的關注。”
尉遲君冷笑一下,想說要是讓範白過去,他自然不會讓彆人去打擾他。
但很快尉遲君就意識到,白衣青年口中說的關注,不僅來自那邊住著的正式學生。
更多的是尉遲君身邊的人。
這個認知讓尉遲君咬緊下頷,神色緊繃。
最後在三班同學打著圓場、老師匆匆趕來調節之後,範白躺著平白得到了這家酒店最好的套房,一頭問號地被推著到了門口,讓他好好休息。
白衣青年伸手,安撫地捏了下範白的魚鰭:“你先休息,這件事我來處理,我一會兒過來找你。”
要處理的事自然是旁邊站著的尉遲君,雖然沒有再激烈反駁範白住在這裡的意思,尉遲君卻一直冷眼站在一邊沒有離開。
看到白衣口罩青年的小動作,尉遲君臉色更難看了些。
範白被捏了下,魚鰭不自覺地擺了擺,還是很信任這個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人。
想了下,以這兩人的過往和脾氣,不至於打起來,就進去等了。
尉遲君沒有阻止範白的離開。
兩人沒有商量,但自然地達成一致,有些事等範白離開後再解決。
在場已經沒有第三人,口罩和帽子一直帶著行事也不方便,白衣青年取了帽子,摘了口罩,露出精致的五官和極具美感的輪廓。
尉遲君看著眼前的人,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年少不知事時以為這是好感,最後摘掉那一層以為的緣分和濾鏡,尉遲君發現,這人美則美,但競爭力和那股不容忽視的侵略性卻半點不比人少。
這同樣是一頭凶惡的狼。
尉遲君道:“你現在不應該在這裡。”
白衣青年不軟不硬地頂回去:“我以為這句話該是我先說。”
白衣青年:“我不希望看到尉遲夫人下一次再出手,相信你也不想看到。”
尉遲君的反常和心思,以尉遲晴的手段和心思,應該不是沒注意到。
但現在的結果,尉遲夫人的處理手段堪稱溫和,這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想把事情做得太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