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楚妮可不是光有留下來開導妹子的職責。
兩人說說笑笑的下了車,她卻不著急往體育館裡麵去。
江竹清都有點奇怪:“乾嘛?”
林楚妮拖拉:“看著點事兒,要不你先進去。”
江竹清就留下了。
接近聖誕節的平京冬天,室外可真夠冷的,林楚妮靠在門口呆呆的看著。
直到外麵停車場大張旗鼓的來了一堆政府用車。
她才拿起手機給萬長生打了個電話:“在下車了,可能還要磨嘰一會兒。”
萬長生說好。
掛了電話依舊一動不動。
江竹清還覺得這是自己的職責:“我們要去迎接領導嗎?”
林楚妮笑了:“這可不是為了迎接。”
看著官員們相互寒暄,有些可能還多久沒見的握手閒聊著往這邊來。
林楚妮才彈起身進去,江竹清莫名其妙的跟上。
結果她倆就踩著點兒,比領導們早進去那麼幾步。
“恰好”就聽見萬長生坐在新搭建的舞台邊上,跟下麵坐得黑壓壓一片的演職人員們拿電喇叭說話:“很多人經常在說,你們這些演戲的、唱歌跳舞畫畫的,比工人農民,比科研人員差得很遠,沒有為gdp做貢獻,沒有造福人類,沒有促進社會發展,我說這種人就是鼠目寸光……”
“文藝,在民族國家災難的時候,是喚起血性,呼喚拚搏的旗幟,而在和平年代,則要為安定團結的方向,豐富大眾的精神娛樂生活做努力,這是在不同時期,不同階段,我們擁有的不社會責任,精神和物質是同等重要的豐碑,所以我們這屆春晚的意義就很清晰了,傳遞新時代的審美,讓全國人民看看,我們文藝工作者到底是在做什麼!”
剛剛走到門口的領導們,不自而然的就停下腳步了。
如果是個體製中人,說這些話,可能不稀奇,稀奇的是個小年輕,年輕的藝術家。
林楚妮悄悄的把自己往江竹清身邊靠靠:“看見沒,這就是他,正派但是不迂腐,甚至還有些小農民的狡黠,因為他會抓住每個機會點獲取最大的利益,這是我認識他三年來學到的精髓,所以當我有火眼的機會時候,我抓住了,但前提是我們抓住這些機會,不是為了多撈錢或者自身利益,而是想去接近實現我們的夢想,哈哈哈……想不到吧,我特麼現在居然跟他變成這個樣子了!”
江竹清是挺吃驚的。
可能她心目中還把萬長生看成一身孤傲,卓爾不群的那種天才。
好像他一路成功走來都是理所當然的。
可林楚妮這麼解釋,原來還有如此複雜和不純粹的一麵。
萬長生就是故意說給領導聽:“我們的藝術是陽春白雪,就好比吃西餐,但大多數老百姓更喜歡吃火鍋、涮羊肉、煎餅果子,這中間就有個巨大的落差,特彆是我們藝術院校、藝術團體裡的風氣,我剛才說那些高屋建瓴的意義也是這樣,這是我們心裡要明白的價值理念,可創作表達要落地,要讓老百姓、電視觀眾都能看懂,都能喜歡,參與進來,所以儘可能的接地氣,摒棄那些學院派的痕跡、套路,既要有高雅的藝術性,還要有廣場舞的大眾性,就是我對你們的整體要求……”
“高雅的藝術鑒賞,精神文明建設的目標,和我們老百姓實際上的生活之間,需要一個過渡連接!這就是你們!也就是我們文藝工作者應該起到的連接作用!我希望這屆春晚,最後能達到這個目的!老百姓看了說熱鬨歡喜,各級主管部門看了覺得是正能量,專業院校還能發掘點藝術價值,大家就圓滿了,明白嗎?!”
從全國各地趕來的表演者們,對“著名青年導演”那是一等一的尊重,有種進京趕考的認真,使勁點頭。
而平京這些見過大場麵的演員、藝術院校師生就全靠對藝術的熱愛,對萬導的喜歡,也頻頻點頭。
有些活潑的還齊聲喊明白了。
那幫美女帥哥是喊得最大聲的,連平時沉靜的樂團琴手之類都尖聲尖氣的說是……
然後又是一片笑聲。
這個道理其實是萬長生這一個月來重點給大家強調灌輸的,幾乎可以看做萬長生的藝術宗旨。
千萬彆拿架子,彆動不動就拿範兒,強調什麼老祖宗的手藝,什麼規矩,那就多半拜拜了您哪,
萬長生因為這,自己都掐了好幾個節目,不願順應整台晚會節目做出調整改變,非要死守著自己手藝規矩的都客客氣氣送走,尊重對方的專業精神但不適合這個舞台。
潛台詞就是在這個日新月異的時代,自生自滅去吧。
萬長生從來不認為什麼東西必須要守著不動。
也沒有誰可以淩駕在整體之上。
局部永遠要服從整體!
這是他的藝術理念。
所以現在下麵數百上千人的演職人員團隊,絕對沒有那種在春晚上了多少年,麵子比天還大的老前輩。
全都是熱情洋溢,乾勁十足的新人。
說完萬長生也裝著沒看見看台高處的人影,拍著手鼓勵大家:“平常心,平常心,就按照我們初步排演過的步驟來,燈光、攝像、音響、道具各部門準備了,演員排序,編導組就位,接待組就沒你們什麼事兒了,今天看台都沒人,你們就當觀眾,坐到全場各個角落去感受,模擬這些角度的觀眾會不會看起來不舒服,坐起來冷不冷,座位需不需要調整,趕緊!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