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和想象中全國最頂級博物院研究部門的牌子反差很大。
萬長生一路其實都被查驗身份證,每一處門崗都要打電話給老荊這邊確認。
終於找到的時候還埋怨萬長生:“怎麼這麼慢,你走繞路了,我們這邊有個側門出去就是公交車站。”
萬長生想哭。
老荊也不管旁邊跟著的姑娘是誰,拉著萬長生就去自己那廂房:“這邊一共就幾個人,來來來,正好這邊有副唐寅的畫,要求把這堆章全都複製出來,家夥事都在那邊自己拿吧。”
莫名其妙的水都沒得喝一口,萬長生就被拉著開始刻章,更彆談報酬了。
可唐寅啊!
曆史上大名鼎鼎的唐伯虎啊!
哪怕不是真跡擺在桌上,那也是百分百原樣複製品!
現代國畫高手照著館藏真跡畫的臨摹版本,因為桌上還有百分百原大的真跡照片,準確的說應該是高清彩色打印件,原尺寸的。
兩件擺在一起,區彆就是沒印章。
萬長生自然是如獲至寶的捂著嘴湊上去看,因為要防著口水滴下來。
梅姑娘跟他一起看,萬長生疑惑的時候她幫忙解釋:“這是搶救保護性臨摹,無論是外出展覽活動,還是歲月自然變化,這些珍寶都會受到損害,我們服裝組就是專門針對各種衣裳修補編織,儘可能按照原樣恢複,也有搶救性的照著重新做出來,文物固然是要儘量保證原品原件,但實際上在博物館采用新技術對原件修複保存並且備份,這也是全世界博物館的通行做法。”
萬長生恍然,手上沒停的開始刻章,使勁湊近了觀察原件圖片,核算那印章尺寸,再從旁邊架子上琳琅滿目的各種印章石裡麵挑選接近的,開始摹印。
剛開始老荊還探頭看兩眼,後來就乾脆丟了自己在刻的,過來坐在旁邊和梅姑娘一左一右看。
和清美研究生的默默無語不同,他不停碎碎念,各種細節都在提醒萬長生:“你對篆文熟悉,那就再好不過,不懂篆文怎麼摹印?很多人以為篆刻就是刻章,這是兩回事,對,對,這裡推深點,停頓下,錯刀,哎……舒服!,就是這個味兒!”
感覺跟上次在美院上課差不多,隻是今天反過來,萬長生專注於刻,荊老師話沒停過,隻是他是純粹的細節教授。
要說萬長生刻章的特點確實也就占了個快字,這十塊錢一個,還得連蒙帶哄的吸引遊客注意力,所以要說其中有多深的藝術修養,還真不見得。
但就像他臨時開始學素描,半路出家直接跟上雕塑係研究生的學習,都因為前麵十幾年大量的反複練習積累,已經讓萬成生沉澱了深厚的基礎,特彆是一代代傳下來的篆文,單憑這點他就秒勝好多刻章的。
況且在進入雕塑殿堂之前,萬長生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刻章,沒事兒都會拿著把玩雕刻。
但手熟爾啊。
熟到他這個地步,那就基本上不存在什麼技巧問題了。
摹印就是看著各種原跡的紅印,翻刻出來。
那種在腦海裡麵把篆文鏡像反過來的步驟,對於新手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去適應。
萬長生則基本已經是本能。
更不用說那些原跡上的刀痕細節,在萬長生這裡都是可以原樣反應的,老荊應該是第一次從細節上觀察萬長生的篆刻過程,這跟上次課堂上萬長生開玩笑的刻了枚張春燕的姓名章是兩回事。
那是刻章的人都能做到的基本功底,可現在是要求按照名畫名作上麵的印章來摹刻,難度比臨摹畫畫大多了。
章和印是反的啊。
可萬長生在碑林裡麵摹刻了多少年?
很長的時間裡,他到觀音廟前擺攤都是為了入世,彆把自己呆在碑林裡麵成了書呆子,其他大多數時間都隻能摹印,臨摹祖先長輩、文人墨客們的印。
這跟那些以刻章為生的手藝人其實有根本性的差彆。
從一開始,他的篆刻就不是個飯碗,而是把玩陶冶的愛好。
這樣的後輩,老荊看得喜不自禁。
終於還是再提一次:“來吧,來博物院跟著我吧,我還有幾年就退休了,徹底接過我的班吧。”
萬長生收尾:“我給您培養出一長串的徒子徒孫來,豈不是更加後繼無憂?”
老荊實在:“遠水救不了近火,而且我這地方的工作又不需要那麼多人,兩三個就夠了,編製也隻有這麼點,可人少了又容易斷代,你就是最好的接班,你接過去,後麵怎麼續上,都是你的事情了,我再也不用操心了,好不好?”
梅姑娘眼睛亮亮。,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