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閔玧琪仿佛看到了五年後的李善絨。
現在的小善絨眉眼間雖然還有些稚嫩，可是和五年後的大小姐相比，已然沒有太大的差彆，再加上夜色遮掩光影隨著夜風隱隱浮動，她顯然已經初具今後的那股精致矜貴到難以接近的疏離感。
她開心活潑的時候是真的天真又可愛，可正是這段時間裡短暫的迷惑，才讓閔玧琪差點忘記大小姐本來其實不是一個很熱情的人——
說降溫就降溫，抽身更是比誰都快。
休息的第一天，以一個算不上好的收尾結束，可儘管如此，閔玧琪依然堅持沒有搬回去：他甚至不敢確定這次搬出去後、下次見麵李善絨這個小鬼還認不認賬。
當晚，閔玧琪抱著平板繼續摸索那段漸漸成型的旋律。
而兩米之外，李善絨帶著耳機處理她今天新錄入庫的素材。
兩人確定關係之後的相處似乎完全沒有改變，甚至還有倒退的傾向——熱戀小情侶那種黏黏糊糊的普遍狀況幾乎沒有一丁點兒萌芽的跡象。
閔玧琪前前後後朝李善絨那兒看了好幾眼，可對方或許有察覺，卻依然沒有給出反應，該乾什麼就繼續乾什麼。
總的來說，李善絨認真做事的時候哪怕連閔玧琪也可以丟在一邊，一個姿勢坐在桌前完全可以保持兩三個小時都不帶動。
最開始，閔玧琪還能集中精神處理他自己的事情，直到斷斷續續換了好幾個姿勢，麵前的背影依然沒有動靜，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正如李善絨所“約定”的那樣，她脫去粉絲濾鏡之後，真的沒有那麼熱情迷戀了。
暫且不計較她之前的交往情況，可這孩子對待“男友”的方式就真的很普通，或許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於這個名分是閔玧琪強行要的，因為不要就耍賴。
這樣情況下，他心裡其實有一瞬間是很沒底的。
像是抓住了現在的小善絨，可又似乎什麼都沒抓住。
小善絨和李善絨，本來就是同一個個體。
年齡和閱曆拋開不計，她們的成長軌跡其實沒有任何分彆：從小就接受著精英教育，彆人的人生是考上大學萬事大吉，而李善絨這樣的家世背景，如果沒有一張耀目出色的履曆表才是失格的。
至少從現在看，閔玧琪的單方麵的時光倒流，其實並沒有動搖李善絨一丁點兒的人生軌跡。
換句話說，從根本上看，她不管選擇什麼樣的專業，都是目的性大於夢想，藝術類的選擇不過是所有選項裡最能夠體現讓步的一個罷了。
更可怕的一點是，閔玧琪覺得他已經基本知道當初的李善絨為什麼會成為“FIREFLY”：
因為處理圖像視頻、製作創作原本就是她掌握的專業技能的其中一部分，再加上充足的這個財力和才華，她能夠把“站姐”這一位置做好，所以才有現在的局麵......
這樣看來，需要想通、想透徹的人又何止李善絨一個？
聯合閔玧琪記憶裡的那一部分信息，哪怕沒有他的“建議”，李善絨的“FIREFLY”或許也隻剩下不到一年的壽命——
她需要一個更專業、更高級的發展方向，繼續留在英國深造是板上釘釘的事；緊接著，繁重的學業，和逐漸傾軋到身上的家族使命將會從成年那一刻露出冰山之下的部分。
如此一來，那時的李善絨選擇關站隻能說是意料之中的決定。
閔玧琪的插手，不過是把這一步驟提前了罷了。
***
快11點的時候，李善絨停下了手裡的事，突然想起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回過頭一看，閔玧琪抱著平板、腦袋歪著，在小沙發上睡著了。他臉色略有些蒼白，睡著的時候眉心都是下意識微微蹙著的。
李善絨走過去的時候，這個男人就抖了抖睫毛睜開了眼睛。
“你忙完了？”
低沉的酒嗓，哪怕不帶任何粉絲濾鏡，他這個時候的語氣也溫柔的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