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絨換了禮服重新回到花廳之後, 迎接她的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唯有李善真的目光讓她感到惡心——
事實證明這份直覺不是憑空出現，等對方借口繞出花廳去洗手後, 立刻就有人湊過來和李善絨“告狀”。
“你剛剛是沒過來，可不知道那臭丫頭說話多難聽！”
“還想管你的事兒呢, 哎呀照我說, 你媽媽那邊都不著急彆人急有什麼用，孩子不還上學麼？又不是像她一樣出國混的，結果四年多了還不知道學位證在哪兒.....”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和具家的外孫糾糾纏纏的, 那副架勢啊，真是恨不得嚷嚷的天下皆知......”
“我聽說崔殷真條件是挺不錯, 可怎麼就找善真這個笨丫頭？不是我埋汰自家孩子，她是真的笨啊！怎麼著也得找個能幫得上忙的吧？”
說道這裡, 知情的幾個人抬頭看了看李善絨的表情, 見她依然是毫不關心的樣子, 就放心大膽繼續往下說。
“這次三叔生日, 善真還想把人帶回來讓她父母看看，結果人家隻給三叔帶了禮, 真是笑死人了！蠢丫頭還以為自己把男人抓的緊緊的呢。”
“我聽說她還和人誇海口，說崔殷真送了她什麼腕表包包, 誰家孩子真的缺那些啊！真是腦子不清白了......”
李善真走後不出意外成了花廳女人們的談資, 李善絨雖然不喜歡她, 可也不太愛這種場合，時間差不多後，就準備直接告退。
事實上, 到了後半場之後，就完全屬於大人的世界了。
李善絨既然不會留在家裡，自然是要回漢南洞她自己的房子，臨走之前，她那個絕大多數時候都洋洋得意如同一隻孔雀的堂姐追了過來。
“你是不是很得意，看我笑話心裡高興的很吧？”
李善絨開車門的手一頓，頓感心累。
這世上，聰明人或許有相似之處。可蠢人，卻各有各的蠢法。
好比李善真，她就已經蠢到讓李善絨都懶得想詞兒罵她，既不當爹又不當媽的，何苦費心思罵醒她？
“說真的，我沒有任何一點點羨慕你，倒是你，看不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是失望吧。抱歉了啊，以後你失望的時候還多著呢。”
李善真額角青筋暴起，手指頭捏的發白。
“我很快就會和崔殷真訂婚！”
她提高嗓門宣布著，麵容裡透著一股勢在必得，可李善絨光是聽著都想掉頭就走。
同樣是一家的水一家的米養出來的，李家的孩子從會說話開始就帶心眼兒，可李善真仿佛天生就沒這項技能。
彆說和崔殷真，要換做具家這一代正兒八經的嫡係適齡男丁，李善絨都不會覺得羨慕，她反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對方，這一眼不出意料讓李善真神經再次繃緊！
“這事兒沒必要告訴我，你什麼時候結婚了，我再考慮要不要回來參加你的婚禮，你也知道，我學業忙。”
不怪李善真多想，李善絨原本就不是什麼任由搓揉捏扁的軟綿綿個性，對方發著蠢氣在惹怒自己的邊緣來回試探，不就是想真正的挨罵？那就如她所願咯。
再說這訂婚都還沒訂呢，結婚得到猴年馬月？
不是李善絨看不上李善真這樣的傻子，而是崔殷真那樣“價值觀分明”的男人，寧可單著等待更優人選，也不太像會在婚姻大事上做出退而求其次這種事。
果然，聞言的李善真果然眉頭擰起雙目發怒，這樣的表情讓她看起來有些猙獰。
“你總是這樣——”
什麼都不在乎，卻又什麼都有人送到你手邊！
李善絨直接一手打開她指向自己的手指頭：“總是怎麼樣？我的事和你有關麼？倒是你，你總想和我比，比了又想贏，可想贏又贏不了，所以怪我過得比你好？”
“李善真，你敲敲自己的腦殼兒，看看是不是‘哐哐’的水聲。”
和蠢人吵架是沒有成就感的，甚至是李善絨在回漢南洞的路上，心裡依然存著被李善真帶出來的氣兒。
對於李善真而言，崔殷真是她駕馭不了的男人。
李善絨訝異於自己居然會因此聯想到她和閔玧琪。撇開家庭因素不論，她也有一種“閔玧琪其實並不好‘征服’”的感覺——雖然他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很百依百順。
這個問題似乎會困擾到所有的女人，包括李善絨。
再一次經過跨年時等閔玧琪的那個路燈時，她讓司機停了下來。周圍的灌木依然是綠意欲滴，正值春季，晚間的花香聞著似乎更加濃鬱，隱隱還能聽到草叢裡、樹葉間的蟲鳴。
“我繼續送您進去吧。”
李善絨擺了擺手，讓李父的司機回去了。
車燈的光亮離開後，路燈的光亮再次占據主導，她就站在那盞路燈下，出神的望著一旁完全長出新葉的灌木。
距離和時間是會阻擋一部分矛盾，可當這份因素占重逐漸加大時，就會力壓一切成為最主要的矛盾。李善絨想過這個問題，可這樣的矛盾卻並沒有發生在她和閔玧琪的身上。
她想，她是需要私人空間的。
而閔玧琪，或許是他個人的情懷在克製著矛盾的轉化。
比起彆的談了戀愛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的人，他是希望情侶保持距離的那一類，因此，當距離適合的時候，感情反而會催發的更甚。
可李善絨不確定，她和閔玧琪的這種氛圍能夠持續多久......
***
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李善絨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當她意識到必須要走、不走真的來不及了的時候，車燈已經由遠及近照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