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起去學校大操場跑步開始。
到了後來,兩人跑完步,不會立即回宿舍,而是和學校裡的很多情侶一樣,兩個兩個地坐在大操場的看台上。
隻不過,其他人大多數在乾些偷偷摸摸的事,他們兩個純聊天,純玩魔方。
平時,兩人沒有課的時候,會一起約著去圖書館,坐在一起,各自學各自的。
相比機電工程學院的大三生薛祈年,武文雅不是一般清閒,多是在他身邊讀書,或者玩魔方,偶爾還能得到他幾句教導。
周六,武文雅一般會和他去樂魚網咖。坐在他身邊,和他一起打遊戲,或者在他打遊戲時看劇、做作業。
張靜嫻笑罵她,說她現在去網咖都不走程序了,不和自己說,而是直接和男朋友來。
武文雅一本正經糾正她:還不是男朋友。
張靜嫻就長長地“哦——”一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還不是男朋友,是準男朋友。”
武文雅不屑和她置辯。
還有網咖裡其他青訓生,見多了兩人膩歪在一起,時常打趣——
“Death,又帶女朋友來了啊?”
“真羨慕你,打個遊戲還能這麼幸福,這麼漂亮又體貼的女朋友上哪兒找去?”
……
這些人大多打趣完就飄走,武文雅也不能說什麼,就假裝沒聽見。
但又會在平靜下來之後,偷偷一眼看坐在身邊的薛祈年。
看他戴著耳機,專注遊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那些話。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好像有些小激動,酸酸甜甜的感覺。
像冰塊砸進汽水,聲音被稀釋,但生出無數綿密的小氣泡,覆蓋在玻璃上,顫顫抖抖個不停,發出無數微小的、快樂的聲音。
周天,武文雅會回家,由薛祈年送著。
她表麵不顯露出什麼,實際一路上心都在打鼓。
最後,明明很不舍得和他告彆,卻要把八個字說得極其雲淡風輕:“謝謝學長,學長再見。”
薛祈年也就一如既往地笑得淡然又從容,目送著某個身影在視線裡消失,駐足很久才離開。
武文雅越來越飄飄然。
看起來不動聲色,實際做什麼都覺得很開心,莫名其妙的。
就是不知道,生米什麼時候熬成熟飯,這位薛學長什麼時候和自己表白。
某一天,自己竟然會期待起這樣的事。
這麼想著,她不禁睜大眼睛,自己都感到很不可思議。
*
四五月是櫻浦市最美的時候,氣候漸漸溫暖起來,宜人的溫度慢慢催開枝頭一朵朵飽滿的花苞,開放出美麗的櫻花。
隨處可見的粉雲在櫻浦市飄蕩著,將這座古色古香的城市點染得如詩如畫。
夜晚,如常在大操場的看台上找了兩個位置坐下,薛祈年剛在樂魚網咖裡贏了場挺厲害的比賽,現場還來了幾名媒體記者,武文雅和他一樣心情好。
她托著臉,看著跑道上時不時如風掠過的人影,問他:“你以後是不是真的要去當職業選手呀?”
“是啊。”薛祈年答得毫不猶豫,“這是我最想做的事。”
“嗯。”武文雅點點頭。
看的比賽越來越多,接觸的東西也越來越多,身邊還有個同樣心懷夢想,且永遠相信夢想觸手可及的張靜嫻,她感覺,現在的自己也是個很喜歡電競的人了。
雖然有點可笑,明明CF還挺菜,但可以看得懂比賽,且總會為永遠名列前茅的薛祈年感到開心和驕傲。
開心,是因為他每次的勝利,都會讓他離目標更近一步;驕傲,是因為那個人是他。
薛祈年卻對武文雅腦子裡的豐富多彩全然不知,看她一直沉默,還以為她在懷疑自己的話。
但他並不介意,聳聳肩,笑著說:“怎麼,還是覺得很不現實,是不是?”
“不!”武文雅立即反駁,一個字乾脆利落,脫口而出。
看薛祈年挑著眉,覺察到自己反應有點過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變回了正常語氣:“不是那樣的,不過,從前確實那麼覺得的。”
又強調一遍:“現在不那麼想了。”
薛祈年笑笑,收回目光,歎了口氣。
腳邊的石板碎了一塊,一直都沒被補上,天長日久,竟然長出了一片茂盛的草。
他彎下腰,薅下其中幾棵長得很長的草,胳膊肘撐在腿上,修長而好看的手指靈活地揉著草葉,輕描淡寫地說,好像這件事與他關係不大一樣:“但職業選手很不穩定,是真的,因為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劣汰留良。你看,半年前網咖裡那些熟悉的青訓生,如今隻剩下兩三個,不出多久,現在這一幫就又要換一批。講實話,如果我不在S大讀書,光是這麼一天天熬著,我也不確定自己會堅持多久。”
這段時間,包括以前,張靜嫻都是帶著這些人在打比賽。大多數時間在網咖,偶爾會組織去附近的城市。至於分部的事,至今還沒個定數。
如果正了八經進了分部,那一切才是真真正正地走上正軌,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的。
武文雅的思緒又不知不覺飄遠。
薛祈年看她神色凝重,卻莞爾一笑:“不過沒關係,我覺得我水平還可以,沒必要擔心……”
想了想,他頭略略一歪,換了個說法:“你不用太擔心我的,學妹。”
“……”
武文雅聽出了他的惡劣,沒好氣:“你彆故意說得我好像很擔心你一樣好不好。”
薛祈年不退反進,湊得近些,笑著看她:“沒有嗎?”
武文雅嘴慢慢嘟起來,臉也泛起一層紅。
隻是,操場的燈光下不太明顯,這樣一層紅,就和頭頂那大片大片的淺色櫻花似的,不易被分辨出來。
她悶聲悶氣地說:“沒有啊。”
看她這樣,薛祈年什麼都懂了,正色道:“手給我。”
又補充:“要左手。”
武文雅坐在他左邊,左手伸過去還有點彆扭,乾脆朝他那方向轉了轉。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這樣心血來潮,提出這樣的要求,但結合從前的經驗,她很認真地說:“可是,人家給女生看手相都是看右手的。”
薛祈年被給逗笑了:“誰說我要給你看手相了?”
“嗯?”武文雅微微蹙眉,疑惑。
薛祈年直接握住她伸過來的左手,觸感細嫩柔滑。
武文雅有點被驚到,但強作淡定。
感覺無名指上有刺刺的觸感,她一開始還不明所以,但微微眯起眼,仔細看清夜色中那某個小東西,是一個小環,好像是一枚戒指,他剛才用草編的……
她真的有點被嚇到了:“你你你,你乾嘛?”
草編戒指戴好了,薛祈年笑著鬆開手,本還以為武文雅一開始會掙開自己。
但她沒有,他鬆口氣,故作輕鬆地說:“沒乾嘛啊。”
“就是想問問,學妹要不要做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