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薑仰視著他,眼裡帶著淚光。
巴掌大的小臉上,因為疼痛,五官皺成一團。長發散落在地上,如同開出的墨色花瓣。
“薑薑?”白梓蕁怯怯的喚聲把她凝固住的身體解凍開。
薑薑半垂下眼睛,指尖在地板上摳了摳。
鎮定下心神後,她對男人道:“對不起。”
男人微側過頭,目光滑轉到她摳著地板的手指上。
纖細白嫩的無指與黑黑的地板形成鮮明的對比,指骨纖長,瑩潤剔透的指甲上敷著一層亮亮的淺光。
薑薑瞧見他盯著她的手,霎時間,手上的皮膚一粒一粒地戰栗起來。
她要把手收回去,準備站起來時,手背突然一陣劇痛。
如同被針紮入的劇烈疼痛從指尖渡至四肢百骸。
“薑薑!”白梓蕁撲到她身旁。薑薑疼到快沒了知覺。
手指上壓著的黑皮鞋猶如千斤重的鋼針,一寸一寸地刺進她的手心裡。
她看向男人,嘴唇發白,還沒出聲就感覺男人碾了碾她的手背。她忍住沒痛呼出來。
下一秒,手背上一輕。薑薑耳邊掠過淩厲的涼風,她費力扭過脖子,隻看見了一群身著西裝的人浩浩蕩蕩地消失在走廊儘頭。
“你還好嗎?”
白梓蕁立馬把她扶起來。
“還好。”薑薑碰了碰手。
一大片紅印子橫亙在皮膚上。
“你這得去上點藥。”
“嗯,你頭還暈嗎?”
“不怎麼暈了。”
“好,我走了。”薑薑向她頷了頷首。
走了兩步,她脫下高跟鞋,踩著冰涼的地麵離開了下了樓。
白梓蕁目送著她的身影走遠。
————
要到彆墅時,薑薑把鞋子穿上。
她站在彆墅大鐵門前,看著這陌生的房子,一時竟產生了想要逃跑的衝動。
雕刻著精致繁複花紋的大門猶如張著血盆大口,亮出利齒的猛獸。
一踏進去,她就要開始戴上麵具,偽裝成一個與她除了名字沒半點相同的人。
極度的抗拒與抵觸使得她想要逃走的欲望愈發強烈。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溫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薑薑?怎麼不進去?”
薑薑猛地回頭,看見了一身旗袍的婦人。
婦人走近,馥鬱蘭香縈繞過來。她挽住薑薑的小臂,“快進去。”
想要從這裡離開的衝動頓時偃旗鼓息。薑薑瞅了眼婦人的旗袍,細細回想了一下,而後極不自然地輕聲道:“媽。”
沈彩蓉挽緊女兒的胳膊,一邊往裡走,一邊問她:“出去乾什麼了?”
“去,去見了一個朋友。”
“這樣啊。”沈彩蓉點點頭。
進了大廳,薑薑把小臂抽出來,“我先回房。”
“去吧。”
鋪了軟軟的毯子的樓梯直延伸到二樓端口,薑薑小心翼翼地穩住身體,慢慢地上了樓梯。
一回到房間,她就把自己扔在了大床上。她趴在枕頭上,眼神逐漸變得空洞起來。
她不能離開這裡。
首先,她沒有錢。沒有錢就無法生存下去。原身隻是個大一學生,連文憑都還沒拿到,她也隻是個大一學生,什麼也不會,怎麼去賺錢。
其次,就算她離開了,他們肯定也能把她找回來。
何必要弄得這麼麻煩。不如好好扮演原身,好好在這裡活下去。
要好好的在這裡活下去,就不能去陷害女主。不去陷害女主,就不會被反派盯上,不被反派盯上,那麼也就不會被反派折磨致死。
她打定主意,從今往後,一定不能乾擾男女主倆的戀情,不去做那個惡毒的女配。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女配還沒對女主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一切都還才開始。
薑薑撫著胸口,她不會讓自己淪落成那個悲慘的下場。
有了打算之後,那種仿佛整顆心都懸浮在半空中找不到支點的虛蕩感瞬時消散地一乾二淨。
“嘶……”左手不小心碰到了床頭上放著的東西。
手背上的紅痕已經轉換成了青紫的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