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薑張開口,又閉上,她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爸爸媽媽,我要吃那個!”這時候,一道清脆乾淨的童聲傳了過來。
她們倆同時看過去。
瓷白精致的小女孩牽著她爸爸媽媽的手,肉肉的小臉上洋溢著甜甜的笑容。
年輕的夫妻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牽著小女孩從長椅前掠過。
白梓蕁看著走遠的小女孩,神情逐漸變得空泛起來。
薑薑看著那一家三口,仿佛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的場景。
本來已經壓下去的情緒又翻湧了起來。
倏地瞥見白梓蕁麵上不停滑落的淚珠,她收拾好情緒,“梓蕁……”
“今天是我爸媽的忌日。”白梓蕁的聲音很沙啞。
薑薑安撫性地按住她的手背。
白梓蕁哽咽著,“我不會再忍下去了。”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忍著他們。她想過要離開他們的,可是,他們養了她這麼多年,她不能就這麼走了。
到了現在,她已經忍不下去了。
想定之後,她覺得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輕鬆,她早就該這樣,卸下積壓在身上的枷鎖,不再被那些人束縛住。
薑薑明白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摸出紙巾,給她。
白梓蕁無聲地哭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臉上的淚痕都乾了之後。她說:“薑薑,謝謝你。”
“沒什麼的。”薑薑繼續道:“等下回學校嗎?我送你回去。”
“不了,晚上我要去打工。”
“酒吧?”
“嗯。”
“可是你的臉都這樣了,怎麼去工作?”
“沒事,等下擦點粉,遮一遮就行。”
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她受傷了啊。
“你要不請一天假?”
白梓蕁搖頭。
薑薑沉默良久,“為什麼不換一份工作,酒吧裡很危險的。”
白梓蕁看著她,神情虛蒙。
她當然知道酒吧裡危險。
可是,酒吧那裡的工作比其它適合她的工作工資要高很多,她很需要這些錢。她能和這麼薑薑說麼?
對薑薑這樣的富家小姐來說,那點兒錢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對她來說卻是她的所有的經濟來源。
薑薑見她不說話,她抿著唇,將湧上嗓子眼的話全部打回去。
有些事,她也不好乾涉。
白梓蕁站起來,“你回去吧,今天謝謝你。”
“我送你去酒吧。”薑薑說。
“不用的,我自己————”
“我送你。”
“薑薑,不用。”白梓蕁語氣堅決。她不想讓她去那種地方。也不想讓她看見她在裡麵工作的樣子。
即使她曾經看見過。
“好吧。”
兩人在岔路口分開,薑薑目送著白梓蕁走遠。
白梓蕁身形纖細,仿佛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跑似的。薑薑收回視線,準備攔車時,猛地聽見劇烈的刹車聲。
她循聲看去,旋即急速奔過去。
“梓蕁!”
薑薑把歪在地上的人扶起來。白梓蕁臉色煞白,血色儘失,渾身顫抖著。
“你還好嗎?”
像是回過魂識般,白梓蕁抱緊了薑薑,“薑薑……薑薑……我沒事……”
薑薑鬆了口氣,她看對麵的車,離她們隻有一步遠的黑車。
“你怎麼開的車,沒看見有人嗎?”薑薑提著氣,儘量控製住怒氣。
“薑薑……”白梓拉住她,神色有些尷尬,“薑薑,是我的錯。”
薑薑怔了怔,“怎麼回事?”
“我剛剛想著事情,沒注意紅綠燈,直接就過去了,還好車子刹得快,沒出什麼事。”
薑薑啞口,她正要說話時,隻見白梓蕁對著車子裡的人說了聲對不起。她也跟著說了聲對不起。
然而車子裡的人卻一直沒出聲。
後麵的車窗緩緩下降,涼涼的冷氣從車廂裡散了出來。
薑薑首先看到搭在車窗上的手指,蒼白修長的手指放在黑色的車窗上,有一種詭異的冷冶感。
心裡咯噔一下,她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下一刻,車窗裡出現了一張臉。
看到裡麵的人,她們兩人都滯住。
是陸辭。
薑薑立即看向白梓蕁,白梓蕁眼角還有淚光,眉宇間浮起的柔弱氣息比之前更甚。
這一瞬間,薑薑心中極速翻轉著。
不對啊。
陸辭差點撞到白梓蕁明明是在她和她哥分手之後的啊。
怎麼提前了?
腦袋裡混亂成一片,薑薑甩了甩頭,不著痕跡地擋在白梓蕁身前,遮住她,“陸先生,剛才對不起。”
她發現,從她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她就一直都在對他說對不起。
陸辭睨著她,眉眼清冷,神情漠然,
白梓蕁從她身後出來,薑薑來不及阻止她。
陸辭偏頭,目光滑轉,看向白梓蕁。
完了完了。
薑薑心道,完了。陸辭就是喜歡白梓蕁這種纖弱純淨的小白花,他要看上白梓蕁了。
她依稀還記得反派第一次見到女主的場景。
反派見到滿臉淚水如失了魂的女主時,如同看到了在風雨的摧殘下搖搖欲墜的百合花,那種柔弱卻又純粹的氣質讓他上癮。
想占有,又欲摧毀的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