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薑一回屋,沈彩蓉就滿眼期待地把她拉過去, “怎麼樣, 你哥有沒有說喜歡哪一個?”
“沒有。”
沈彩蓉眼裡的光彩瞬間暗淡下去,“你說你哥, 唉,真是……”
“媽, 你不用擔心這個。”
“我怎麼能不擔心哪。”沈彩蓉愁容滿麵。
薑薑眼珠子一轉, 咧著唇,說:“媽,我哥剛才和我說, 他是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隻是現在人家女方還沒答應, 所以他才不告訴你的。”
“真的?”
“真的。你以後不要再給他看什麼照片,也彆再催他什麼了。”
沈彩蓉猶疑地看著她:“你哥真這麼和你說的?”
“是啊, 媽,你彆再他麵前念這些了,免得他煩。”
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沈彩蓉麵上的愁雲一散,“他如果真的有看上的女孩子, 那我就不擔心了。”
“嗯嗯。”
沈彩蓉出去後,薑薑把還在繼續放著的網課關掉。
剛吃了藥,眼皮有點沉重。
倦意傳遍每一根神經。她打了個嗬欠, 躺到床上去, 準備睡一會兒。
天色暗沉, 濃雲猶如灰黑色的棉布,將整個天空厚厚地罩住。
淅淅瀝瀝的雨從棉布裡滲透出來,拉成細細透明的雨絲,滴落到一動不動的黑傘上。
雨珠從傘弦滑落,滴到傘下男人的肩膀上。
他靜靜地站在墓碑前,黑色長衣上找不見一絲褶皺,整個人隱沒在在朦朧不清的雨霧裡。
模糊在雲霧中的麵容蒼白冷凝,仿佛立在雨中冰冷的雕塑。
墓碑前放著的鮮花被雨水打濕,花瓣蔫垂了下來。他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裡的女人溫婉清秀,笑容溫柔。
他伸出手,指腹滑過涼涼的照片,沉寂的瞳孔渙散著。
許久後,他轉過身,離開墓碑。
一路開車到醫院,他下車,徑直去了最頂層的一個房間。
“阿辭來了啊。”病床上的老人聲音暗啞。
陸辭將傘放好。
陸至把被子掀開,拿起水杯,呷了一口。他瞥見陸辭衣服上的濕跡,呈滿憔悴疲態的眉心皺一皺,“怎麼淋濕了?”
“沒事。”陸辭站得直挺。
“阿辭,你過來。”
陸辭走近。
擱下水杯,陸至抬起布滿血絲的雙眼:“阿辭,我活不了多久了。”
“不會。”陸辭平視著他。
“不用安慰我,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陸至咳嗽幾聲,眼神變得渾濁倉惶:“阿辭,我不在了,陸氏就交給你了。”
陸辭沉默,一語不發。
看著眼前與自己模樣十分相似的男人,陸至心底裡歎了聲。
兒子自幼性子清冷淡漠,寡言少語,但好在能力極強,把公司交給他,他完全不用擔心。
“阿辭,你也不要太勞累了自己。”看見兒子眼底濃鬱深厚的青黑,他虛著嗓子,輕輕地抓住他的手。
觸手一片濕涼。陸至皺眉,正要問他為什麼手這麼涼的時候,卻見他往後一退,說:“公司裡還有事要處理。”
“那你快去處理完,處理完了好好休息休息。”
“嗯。”
陸辭從病房出來。他看著自己的手,眸中閃過厭惡,眉頭擰了起來,旋即來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冰涼的水衝著指節。
他抬眸,看向洗手台上的玻璃鏡。
鏡子裡的人麵無表情,眉間疏冷。
許久後,他擦乾淨水漬,出了衛生間。
雨勢漸大,閃電劃過,雷鳴從遠處傳過來。
瓢潑大雨傾盆而至,幾乎要將整個醫院淹沒。陸辭把車窗打開,雨斜飛進來,散落到他的臉上。
刺涼硌骨。
點燃煙,夾在指縫裡,看著煙一截一截地燃儘。
皮膚灼痛,車廂裡升起焦糊味。他閉了閉眼,而後睜開,將燙著手指的煙頭扔進瓢潑大雨裡。
薑薑被手機震動震醒。她意識昏蒙地接起電話。
“喂?”
沒有人說話。
恰時一記驚雷砸下來,薑薑嚇得手一抖,手機從耳邊滑開。她再次把手機接過來時,電話已經掛了。
腦子還有些不清醒,她也沒在意,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薑薑醒了過來。她把壓在的臉頰下麵的手機抽出來,放到櫃桌上。
她伸了伸懶腰,發現外麵下雨了。
白天還是豔陽高照的呢,這天氣說變就變。
雷聲轟鳴過來的時候,薑薑腦中一凜。她好像忘記了些什麼。
瞅到櫃台上的手機,她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