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謝挽幽解決謝家之事後,便帶著小白,跟洛如曦一起離開了臨天城,坐上了前往修真界的飛行法器。
洛如曦的飛行法器是一艘小型飛舟,外表類似於那種精美玲瓏的畫舫,洛如曦將它從乾坤袋拿出來的時候,它還隻有一個巴掌那麼大。
謝小白蹲在謝挽幽的肩上,探頭探腦地看著姨姨手上的迷你小舟,灰藍色的大眼睛裡難掩好奇。
洛如曦覺得小白這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怪可愛的,忍不住想逗逗它,故意神秘兮兮道:“小白,看好了!”
說著,她催動靈力,然後把手中飛舟往遠處一拋,巴掌大的迷你飛舟立刻開始變大。
謝小白果然被洛如曦這個操作驚得張開了嘴,睜大眼睛看著忽然變大的小舟,尾巴都忘記晃了。
洛如曦仗著孩子小還不懂,嘚瑟得不行:“怎麼樣,姨姨能把東西變大,是不是很厲害?”
謝小白用力點頭,滿眼都是敬佩:“姨姨超級厲害!”
一個操縱法器小技巧,輕易收獲來自小白的崇敬,洛如曦心中暗爽,嘴上謙虛道:“隻是很簡單的一個法術罷了,不過如此。”
謝小白期待地看著洛如曦:“那姨姨能把小白也變大嗎?這樣小白就能保護娘親啦!”
“?”洛如曦猝不及防即地翻車,目光閃爍起來:“這個……呃……好像不行呢,因為姨姨這個法術,隻能把小船變大,不能把小白變大。”
得知不能馬上長大,謝小白不由有些小失望,謝挽幽摸摸它的小腦袋,彎起唇角笑道:“要是每個人都能嗖的一下變大,世界上早就沒有像小白一樣的小孩子了,對不對?”
謝小白想了想,覺得娘親說的有道理,點了點頭。
謝挽幽不緊不慢地說:“成長是沒有捷徑的,想要快點長大,隻有好好吃飯這一個辦法。”
洛如曦連忙點頭應和:“姨姨作證,你娘親說的是真的!”
謝小白似懂非懂地聽著,隻記住了要多吃飯飯才能更快長大。
它暗暗握緊爪子,決定聽娘親和姨姨的話,靠吃飯長大!
飛舟徹底變大後,洛如曦便興致勃勃地帶著謝挽幽踏上飛舟,彎腰進入了船艙。
這飛舟從外麵看上去小巧,但進去後謝挽幽才發現,飛舟裡竟然另有乾坤,有很寬敞的空間。
洛如曦熱情地招呼謝挽幽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從暗格裡翻出各種小吃,一股腦地全擺在了謝挽幽麵前的案幾上:“接下來要一連飛個三四天,怪無聊的,咱們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等到了晚上,我們再下去找客棧住。”
洛如曦說著,自己也窩進了旁邊的椅子裡,雙手掐了個訣:“好啦,咱們這就出發!”
謝挽幽很快感到一陣輕微的失重感,窗外的景色逐漸變得空茫。
飛舟已經起飛了。
謝挽幽還是第一次親身體驗修真界的“飛機”,說不新奇是不可能的,所幸飛舟飛得極穩,不會像飛機那樣時不時遇到氣流顛簸,並且沒有任何噪音,對謝挽幽這個暈機人十分友好。
——但對第一次體驗高空飛行的幼崽似乎不怎麼友好。
謝小白剛開始還好奇地趴在窗邊往下看,直到發現地麵離自己越來越遠,飛舟的高度越來越高,他才忍不住有些害怕,扭著小屁股往謝挽幽的懷裡縮,耳朵也後撇成了飛機耳,把臉死死埋進了謝挽幽懷裡,顫著聲音說:“娘親……好、好高……”
懷裡的小白在顫抖,它是真的害怕了。
謝挽幽又是憐愛,又是好笑,輕輕撫摸著小白的脊背給它順毛:“小白不怕,我們不會掉下去的。”
洛如曦也沒想到小白怕高,連忙安慰道:“姨姨的飛舟很安全的,小白要是怕的話,就——把這裡想象成碧和堂!想象咱們沒有在飛!”
謝小白努力地想象了一會兒,最後稚嫩的聲音裡帶了哭腔:“對不起姨姨,小白做不到嗚嗚嗚……”
明明是很可憐的一隻幼崽,洛如曦卻莫名其妙地被戳中了笑點,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沒事,我們再想想彆的辦法!”
小白從喉嚨裡發出很可憐的嗚嗚聲,卷起尾巴,幾乎把自己縮成一團毛絨小球,渾身的毛都炸開了,整個毛球立刻蓬鬆了一大圈。
這下洛如曦也不笑了,擔憂的湊過來,心疼地哄道:“小白不怕哦,要不要吃糖糖?姨姨這裡有很多糖,都特彆好吃!”
謝小白蔫蔫地搖頭,話都說不出來了,渾身都在細微的發抖。
謝挽幽覺得這樣不行,小白既然恐高,就得想辦法轉移它的注意力,不能讓它時時刻刻都在想自己會不會掉下去。
她看了一眼窗外,忽然說:“小白,我們現在已經飛到白雲上麵了,你不是一直很好奇白雲上麵有沒有神仙嗎?”
謝小白一聽到“神仙”兩個字,後撇的飛機耳就“嗖”的一下豎了起來。
謝挽幽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白小笨蛋一直覺得神仙都住在白雲上,現在真的到了白雲上,這小東西怎麼可能會放過尋找神仙的機會?
果然,小白耳朵尖抖了抖,猶豫了片刻,就小心翼翼地抬起小腦袋,用眼角餘光飛快地往窗外瞥了一眼。
飛舟在嫋嫋的雲霧中平穩穿行,小白的視線裡,隻有一片壯闊的磅礴雲海,已經完全看不到地麵了。
看不到地麵,就無法判斷高度,謝小白的畏懼也因此減小了一些,炸開的毛毛逐漸恢複了正常。
謝挽幽假裝張望了幾下,然後很苦惱地說:“娘親沒找到神仙,小白要不要跟娘親一起找?”
謝小白一聽,立即顧不上其他了,點頭如搗蒜:“要!小白要找神仙!”
謝挽幽故意問:“那小白現在不害怕了嗎?”
“怕、怕的。”謝小白縮了縮爪子,有些羞赧道:“可是,神仙應該喜歡勇敢的小孩,不勇敢的小白是找不到神仙的……”
謝挽幽啞然失笑。
小白這是在心裡給神仙加上了多厚的一層濾鏡啊。
神仙隻喜歡乖巧的孩子,神仙不喜歡壞孩子,神仙隻會實現好孩子的願望,神仙會懲罰不聽話的壞孩子。
本質不過是大人用來控製孩子聽話的一種話術罷了。
小時候在孤兒院,謝挽幽就時常聽到這種訓誡的話,她也曾聽信過一段時間,努力照著神仙喜歡的樣子成為一個乖孩子,但在那所孤兒院裡,善良便意味著可欺,她因此吃了不少苦頭。
可那些要求她善良的“神仙”卻沒有來救她。
後來她就想通了,就算真的有神仙,那些神仙難道也全都是完美的嗎?如果他們本身就不完美,又憑什麼要求彆人完美?
謝挽幽不打算讓小白走她的老路,認真的告訴小白:“就算小白不勇敢也沒有關係,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如果神仙沒來見小白,那肯定是神仙的問題,是他臨時有事,或者睡過了頭,在路上迷了路,所以才耽擱了。”
謝小白在謝挽幽懷裡,懵懵懂懂地眨眼:“可是……神仙也會睡過頭,也會迷路嗎?”
謝挽幽說:“對啊,不然我們向神仙許願,神仙為什麼從來都聽不到呢?要麼神仙耳背,要麼就是睡過頭了嘛。”
謝小白思考了一會兒,小腦袋點了點,表示讚同:“娘親說的對,天上的神仙也是有缺點的。”
洛如曦在旁邊歎為觀止,忍不住感慨道:“要是我娘在我小的時候也對我說這些話就好了,她以前總喜歡嚇唬我,說一些類似於‘不乖的孩子會在夜裡被鬼抓走’的話,到了現在,我晚上睡覺都不敢把腳露出被子,膽子也一直不大。”
謝挽幽沉思道:“好像長輩都愛說這種話,他們的孩子耳濡目染,於是又成了下一代愛說這種話的長輩。”
洛如曦用力點頭:“想打破這種循環,就從我們這一輩做起!”
飛舟在雲端上飛行,時不時穿過一團團雪白的雲朵。
窗外飄過的雲引走了謝小白的注意力,小孩子忘性大,小白已經想不起自己現在站在多高的地方,如今它滿眼都是飛舟外飄過的白色雲朵:“娘親,這就是天上的雲嗎?小白離雲好近!”
洛如曦立刻說:“小白想摸摸看嗎?我們可以站在船頭摸哦~”
謝小白眼睛立刻開始發亮,眼巴巴地扭頭看謝挽幽。
謝挽幽揉了一把小腦袋,抱著它起身:“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離開船艙,迎麵撲來一股冷意。
謝小白身上的毛毛被風刮亂了,忍不住往謝挽幽懷裡縮了縮,隻伸出爪子,小心地去撈飄過的一朵白雲。
結果撈了個空。
“?”謝小白疑惑歪頭,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爪子,卻沒嘗出白雲的味道。
從前被關在小小的院子裡的時候,謝小白常做的一件事就是蹲在門口觀察那些千變萬化的白雲,猜測它們嘗起來會是什麼味道——這是它在那段灰暗生活裡,為數不多的一個樂趣。
在小白的想象裡,天上那些飄過的雲朵摸上去肯定很柔軟,嘗起來應該也是甜絲絲的。
可事實上,雲朵沒有味道,小白也摸不到它。
謝小白有一種被白雲欺騙的感覺。
它窩在謝挽幽懷裡,不信邪似的對著飄來的白雲張開嘴,轉著腦袋連咬了好幾下。
它當然咬不到什麼東西,霧蒙蒙的雲朵穿過它的身體,隻留下了微冷的水汽。
謝小白失落地埋在謝挽幽懷裡不動了,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沮喪的“咕”,既像是抱怨,又像是某種無意識的撒嬌。
謝挽幽戳戳它的尾巴:“娘親也摸不到雲,誰都摸不到雲呀,它其實就是我們喝的水,水跑到了天上,就會變成這些白雲。”
聽到雲朵是水變的,謝小白輕輕抖了抖耳朵尖,頓時覺得飄在天上的雲失去了曾經的神秘感。
怪不得雲沒有味道,水也沒有味道呀。
謝小白於是單方麵和雲朵和解了,重新從謝挽幽懷裡探出頭,睜大眼睛觀察飛舟外麵磅礴浩瀚的雲海,偶爾也會張開嘴,傻裡傻氣地去咬迎麵飄來的雲。
真是個傻崽崽。
洛如曦和謝挽幽相視一笑。
兩人並肩站在船頭,洛如曦指著前麵某個點,說道:“那邊就是登仙峰,過了登仙峰,我們就真正進入了修真界內,不過到那時候,天應該也快黑了。”
謝挽幽順著洛如曦的手指看去,發現了翻湧起伏的雲海裡若隱若現的一處山峰。
那就是登仙峰了。
登仙峰位於修真界和人界的交界處,相當於一塊天然的界碑,不僅隔絕了靈氣,造成兩界靈氣不平衡,也隔絕了修士和凡人。
凡人若是想進入修真界,除了被修士帶進去,便隻有徒手翻過登仙峰這一條路。
而修士想去人界,隻需要像洛如曦一樣,使用飛行法器越過登仙峰,修為高深的修士甚至連飛行法器都用不到,可以直接禦風飛行,日行千裡。
至於修士為何不仗著修為高對凡人動手,則是因為受到了天道法則的束縛,一旦修士對凡人動手,就會業障加身,在渡劫時遭受更強的雷劫。
因為有這層因果在,人界才與修真界維持了長時間的相安無事。
謝挽幽回憶著關於登仙峰的背景,不知不覺中,那若隱若現的山峰已近在眼前。
洛如曦露出笑容:“就要穿過界壁了,準備好了嗎!”
謝挽幽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一道半透明屏障,心中難得也生出了一絲緊張。
她畢竟是異世之魂,這界壁看上去這麼神奇,等會兒不知道會不會發現她的異常,直接把她排除在外。
謝挽幽不放心,專門在腦海裡問了係統。
係統給了否定的答案:[有本係統在,不會]
……意思是如果沒係統在,她真的會被界壁隔絕在外?
謝挽幽暗暗捏了一把汗。
但仔細一想,係統的話其實透露出不少消息,謝挽幽推測這道界壁大概率有識彆魂魄是否原裝之類的功能,借此防止妖邪奪舍,通過套皮偷渡的法子進入修真界。
謝挽幽沉思的時候,船頭已經碰到了界壁,半透明的屏障如同水麵一般,隨之漾開了一圈圈淺金色的波紋。
船頭很順利地沒入了界壁,沒有絲毫的停頓。
界壁到了眼前時,謝挽幽下意識抱緊小白,閉了一下眼。
她沒有碰到任何阻礙,仿佛穿過一層空氣。
下一秒,謝挽幽就被迎麵撲來的濃鬱靈氣包圍了。
人間靈氣稀薄,可吸收的靈氣很少,如今她忽然到了靈氣充沛的修真界,這具身體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開始瘋狂吸收周圍的靈氣。
謝挽幽隱隱感覺再照著這個勢頭吸收下去,她本就脆弱的經脈恐怕會撐爆,所以強行中斷了靈氣的吸入。
可還是有點遲了,謝挽幽很快感到一股眩暈的感覺湧了上來,不是很難受,隻是覺得自己變得輕飄飄的,好像踩不到實地。
洛如曦對她的情況仿佛有所預料,淡定地把謝挽幽扶進船艙坐下,遞了杯花茶給她。
謝挽幽靠在椅子上,懨懨地喝了一口花茶:“我……這是怎麼了?”
洛如曦解釋道:“你多年未回修真界,靈脈一直處於無法吸收靈氣的半乾涸狀態,乍然回來,你的靈脈當然會瘋狂吸收靈氣,但你的丹田已經不適應這種濃度的靈氣,一次性補過了頭,才會出現‘醉靈氣’的症狀,不要緊,調息一下,等適應就好啦。”
謝挽幽伸手按著腦袋,閉著眼睛無精打采地點點頭。
洛如曦看完謝挽幽,發現窩在謝挽幽懷裡的小白竟然也翻著肚皮,一副暈乎乎的迷糊模樣。
洛如曦滿頭問號:“小白,你怎麼也——”
說到一半,洛如曦忽然想起來,小白這崽崽可是個能直接吃靈石的神奇存在。
不會是因為剛剛吸了帶著靈氣的空氣,所以小白也補過了頭了吧??
謝小白好不容易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笑了:“姨姨,小白……小白看到好多星星……”
謝挽幽也笑了:“我也看到了……”
洛如曦:“……”
小師妹和小白都暈迷糊了,洛如曦看著天色也晚了,乾脆操縱飛舟下降,想找家客棧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出發。
可惜她的運氣不太好,降落的地方是一片荒郊野嶺,作為一個從小就怕鬼的人,洛如曦怎麼可能選擇在這種地方找客棧過夜,火速操縱飛舟掠過了這裡。
找了半天,洛如曦才在天黑的時候找到一家燈火通明的客棧。
這家客棧在一個小鎮子裡,雖然不大,但好歹周圍有人煙,而且洛如曦觀察了一下,確實有人進出這家客棧。
走動的這些人都是有影子的,不是鬼,安全!
洛如曦就收了飛舟,帶著醉蒙蒙的小師妹和小白進了這家客棧,隻定了一間房。
笑話,這種地方,膽小鬼洛如曦怎麼可能讓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落單?
站在櫃台後的老板娘是個風韻猶存的婦人,眼角眉梢帶了細紋,看人時總是會微微低頭,隻讓眼珠往上看,嘴唇如飲了血一般殷紅,有種莫名的妖異感。
老板娘似笑非笑的目光掃過洛如曦和她懷裡半攬著的謝挽幽,彎起鮮紅的唇:“這位妹妹可是醉了?需要解酒湯麼?”
洛如曦咽了咽口水,斷然拒絕:“不用了,多謝。”
老板娘被拒絕了也沒彆的反應,隻是用染著鮮紅蔻丹的手指遞出一把銅鑰匙,在搖曳的燭火裡笑吟吟道:“上樓右轉,第二間房……哦,對了,晚上要是聽到任何聲音,記得不要開門啊。”
太詭異了!真是太詭異了!!
老板娘你正常點可以嗎!我真的會害怕!
洛如曦忍住當場拉著小師妹掉頭逃跑的衝動,在心裡抓狂地咆哮著,微抖著手接過了這把鑰匙。
但凡有其他選擇,洛如曦都絕對不會住這家客棧。
可外麵天已經黑了,要是在黑夜裡駕馭飛舟,難保不會撞上什麼障礙物,十分不安全,而且各種邪物都會在夜裡出現,外麵的危險程度絲毫不比住在這間店裡少。
好在洛如曦對這種情況還算是有經驗,一進房間,她就把每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然後關緊了門窗,從乾坤袋裡掏出各種驅鬼符、五雷符、辟鬼符……不要錢似的全貼在了門窗上。
哼哼,這下就算真的有鬼,它們要是能進來,她洛如曦這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謝挽幽睜開眼看到滿屋子的黃符,被嚇得瞬間清醒了不少,垂死病中驚坐起:“師姐,你這是——”
洛如曦慈祥地把她重新按著躺下:“這是行走修真界的保命操作,希望你永遠不懂這句話。”
謝挽幽:“……”
謝挽幽算是對洛如曦的膽小程度有了個清晰的認知,她默默看著滿屋子的黃符,很難不露出來自窮鬼的羨慕眼神:“這得不少錢吧?”
洛如曦擺擺手:“小錢,煉幾爐三品晉元丹就能賺到,相當於不要錢。”
就衝著這句話,謝挽幽都已經想象到未來她大手一揮,讓小白敞開肚皮啃靈石的畫麵了。
滿眼的向往還沒來得及散去,洛如曦一句話打破她的幻想:“說起來,小師妹,你得抓緊時間找異火了,一定要在試煉大比之前找到。”
謝挽幽的雙眼瞬間失去了光。
她要上哪才能找一個不會被她的冰靈氣凍滅的異火啊。
洛如曦在謝挽幽身邊躺下,湊過來安慰她:“不過你彆擔心,咱們碧霄丹宗裡存著很多異火,肯定有一種異火是適合你的。”
試煉大比在即,謝挽幽隻能寄希望於碧霄丹宗裡的異火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謝挽幽想著,摸了摸身邊睡得四仰八叉的謝小白,它喉嚨裡咕嚕了一聲,爪子迷迷糊糊地按住謝挽幽的手臂,開始一下一下地踩奶。
洛如曦壓低聲音:“好可愛,我也想試試誒~”
謝挽幽就挪開手臂,示意洛如曦頂上。
謝小白毫無所覺,哼哧哼哧地繼續踩奶。
兩人輪流體驗了一番小白技師的按摩,又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心滿意足地合衣睡下。
睡前,洛如曦留了一盞昏暗的燈,不讓房間裡完全陷入黑暗,此時夜深人靜,房間被籠罩在一陣朦朧的昏黃燭光裡,家具和器具投射在牆壁上的黑影原本靜止不動,直到不知哪來的一股風吹動了燭火,那些陰影也搖曳了起來,張牙舞爪地在牆麵上攀爬蔓延。
洛如曦打了個哆嗦,然後翻了個身。
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有什麼毛絨絨的東西在撓她的腳心,洛如曦感到有點癢,恍惚間以為小白在用尾巴撓她腳底板,下意識嘟囔了一聲:“小白,彆鬨姨姨啦……”
可那毛絨絨的東西並不停止動作,反而變本加厲。
同時,有一個人在喃喃自語,聲音縹緲,時斷時續,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美瑛,我的身體呢……你見到我的身體了嗎……你把它藏在哪裡了……”
“嗚嗚嗚嗚……我再也不見她了……我死得好慘啊……”
“身體……把身體給我……是我的……”
洛如曦猛然從夢中驚醒,看到正躺在她和謝挽幽中間安睡的小白,鬆了一口氣。
原來不是小白在用尾巴撓她腳底啊,就說嘛,小白不是那種調皮的崽崽。
可是——為什麼她腳底依然有種被撓癢癢的感覺!!
洛如曦一寸一寸地轉過腦袋,直接跟床尾一個猙獰扭曲的人頭對上了視線。
而她這時候才絕望地發現,撓她腳底板的不是什麼毛絨絨的尾巴,而是這顆人頭上的烏黑長發。
人恐懼到極致,是喊不出來的,洛如曦忍著淚意,推了推身旁的謝挽幽。
謝挽幽一下子就醒了,睜眼也看到了床尾的恐怖人頭:“……”
洛如曦聲音顫抖:“小、小師妹,怎麼辦?”
謝挽幽還算鎮定,迅速做出判斷:“你給小白下一道隔音結界,然後把劍給我,我拿劍去把它串了。”
洛如曦腦子一片空白,隻能機械地照著謝挽幽的要求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