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包裹的一角緩緩被揭開,封燃晝不由眯起眼睛。
他先是看到金燦燦的一角,而後,那一角漸漸擴大,露出全貌——竟是個做成狐狸模樣的糖人,表麵還覆著一層半透明的糖紙,整隻狐狸惟妙惟肖,十分靈動。
他神色一動,眸光和緩了不少:“給我的?”
這小崽子出門一趟,居然還會想著給他帶糖?
它有這麼好心?
謝挽幽看到那糖人,好不容易才憋住笑:“這是小白特意讓攤主做的狐狸,它拿了一路都不舍得吃,就是為了給你看。”
封燃晝低沉地“嗯”了一聲,想著這小崽子還算有點良心,心情莫名其妙變得還不錯。
這份難得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小白完全掀開包裹最後一角的那一刻。
封燃晝目光上移,看到踩在狐狸腦袋上的貓貓頭時,整張狐臉一下子就臭了:“……”
“噗——哈哈哈哈!”謝挽幽終於憋不住,放肆地笑出了聲。
封燃晝就知道這小崽子沒安什麼好心,一雙狐耳都豎了起來:“謝小白!”
小白無辜地歪頭:“怎麼了狐狸叔叔?攤主爺爺畫的狐狸叔叔不好看嗎?”
謝挽幽忍著笑揭露了真相:“知道小白為什麼忍著一路沒吃了吧,就是為了拿回來氣你的。”
封燃晝頭也不回地用尾巴抽了她一下:“助紂為虐。”
他斜眼看向那個糖人:“既然也畫了我,那就是也有我的份。”
他伸出爪子,往地上一拍,那個糖人便應聲一分為二,斷裂之處恰好是貓貓頭踩著狐狸腦袋的地方。
封燃晝把狐狸的那部分勾了過來:“我的。”
把貓貓頭的那部分推到傻掉的小白那邊:“你的。”
封燃晝哢嚓一聲咬碎狐狸腦袋,陰森森道:“吃吧,吃完了糖,狐狸叔叔就要吃小孩了。”
謝小白:“……”
小東西還挺會看眼色,見把狐狸叔叔惹毛了,它左看右看,叼起自己的那塊糖,一溜煙躥到了娘親的腿後,努力把自己團成一團,縮小存在感。
謝挽幽戳了戳蹲在腳邊的一小團毛絨絨:“現在知道怕了?”
謝小白的認錯速度跟它娘親一樣快:“狐狸叔叔,對不起!”
封燃晝:“到我麵前說。”
謝小白就磨磨蹭蹭地挪回到了封燃晝的麵前。
封燃晝覷著垂頭喪氣的小東西:“錯哪了?”
謝小白用尾巴蓋住爪爪,低頭蔫蔫道:“不該故意向狐狸叔叔炫耀小魚乾。”
“還有呢?”
“不該故意炫耀踩在狐狸叔叔頭上的糖人。”
謝挽幽沒忍住,噗嗤一笑。
“……”封燃晝深吸一口氣,拿尾巴抽了她一下:“你再笑試試?”
謝挽幽見他語氣裡似是風雨欲來,清咳一聲,迅速斂起笑意,正色道:“對了,其實小白也不是真的什麼都沒給你帶。”
“嗯嗯!”謝小白殷切地點點頭,又去拱那個包裹,然後叼著一個白色風車跑回來,將它放到了封燃晝麵前,抬起頭稚聲稚氣道:“狐狸叔叔,送給你。”
“……風車?”
這母子倆為何都擅長從包裹裡拿出他意料之外的東西?
封燃晝拿爪子撥弄了一下風車,七色風玄葉能無風自動,被他這麼一戳,一下子就轉了起來。
封燃晝嗤笑一聲:“我又不是小孩,送我這個做什麼?”
謝小白蹲坐著,用灰藍色的大眼睛看他:“有風車陪著狐狸叔叔,這樣狐狸叔叔晚上一個人睡覺的時候,就不會感到害怕了。”
封燃晝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可笑……我才不會害怕,拿走。”
謝小白煞有其事地搖了搖頭:“娘親說,狐狸叔叔就愛口是心非,口是心非的意思,就是嘴上說不要,其實心裡很想要,所以狐狸叔叔肯定很喜歡風車,對不對?”
封燃晝淩厲如刀的目光頓時射向謝挽幽。
謝挽幽:“……”崽,你怎麼連你親娘都賣了?是友軍啊!
見勢不妙,謝挽幽抱起笨蛋崽崽就溜:“時間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快點睡覺吧。”
謝小白趴在謝挽幽肩上,不忘對封燃晝喊道:“狐狸叔叔,風車送你,你晚上不要吃小孩了哦。”
門被關上,唯有白色風車還在呼啦啦地旋轉。
封燃晝瞥了眼地麵,那碧霄女弟子溜得太快,竟連包裹都忘記了帶走。
這件事,直到溜回自己的院子後,謝挽幽才想了起來。
“算了,明天再去拿吧。”謝挽幽今天實在沒有勇氣再去麵對封燃晝了。
謝挽幽歎了一口氣,把她的好大兒抓到了懷裡:“小白,你怎麼把娘親跟你說的悄悄話告訴狐狸叔叔了?”
謝小白癱著爪子,仰麵躺在謝挽幽的膝蓋上,有些茫然地晃了晃尾巴:“娘親,這是不能跟狐狸叔叔說的嗎?”
“對啊,”謝挽幽點頭,捏住小白的粉色爪墊道:“這是小白和娘親之間的悄悄話,不能被狐狸叔叔聽到——否則狐狸叔叔就會害羞的。”
謝小白疑惑地歪頭:“可是狐狸叔叔為什麼會害羞呢?”
謝挽幽給它打比方:“就比如小白有個秘密不想被彆人知道,什麼秘密呢……假設就是小白腳腳臭的秘密吧。”
謝小白點點頭,滿眼好奇地等著娘親繼續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