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挽幽就像被一道雷擊中,要踩到地上的腳就這樣僵住了。
她目光掃過周圍擺設,仍有些不敢置信,顫顫巍巍地問道:“你們……怎麼把我帶回玄滄劍宗了?”
晏鳴殊見此,以為小師妹並不想回玄滄劍宗,目光不由微黯,但還是開口解釋道:“蛛王的毒,毒性很烈,我們怕外麵的醫館無法為你完全清毒,恰好玄滄劍宗離元空秘境不遠,這才將你帶回了宗內,讓玄明師伯替你治療。”
謝挽幽一陣窒息:“玄明師伯知道我回來了,那師、師尊……”
容知微和晏鳴殊乍然聽到小師妹問起師尊,兩人心下都是一跳。小師妹與師尊當年鬨成那樣,幾乎要反目成仇,他們都不清楚小師妹是否已對從前之事釋懷,隻覺這是個十分敏.感的話題。
好在看小師妹的臉色,除了一絲若隱若現的懼怕,並無氣惱與憎恨,兩人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小師妹和師尊都是固執的人,如今師尊那邊已經軟化了,若小師妹還生著氣,等會兒他們見麵,本就崩裂的師徒關係怕是更沒有可能緩和了。
容知微抿唇:“師尊也已經知道了。”
謝挽幽瞬間心如死灰,也對,她人都被帶進玄滄劍宗了,渡玄劍尊哪還有不知道的道理?
謝挽幽抱著最後一絲期待問:“那……那他怎麼說?”是不是還生著她的氣,等她傷好,就會放任她離開,隨便她去哪?
容知微和晏鳴殊兩人見小師妹眼中滿是期待,心下便是一痛。
原來小師妹並不是完全不掛念師尊,畢竟是多年的師徒情誼,小師妹嘴上不說,心裡應當也是想跟師尊重修於好的吧……
抱著這樣的念頭,兩人的語氣更是加倍柔和。
晏鳴殊:“師尊沒說彆的,就說想見你。”
容知微:“師尊現在已經不生氣了,彆怕。”
“……”謝挽幽怎麼可能不怕,渡玄劍尊可是渡劫期修士,萬一看出她不是之前那個謝挽幽可怎麼辦!
謝挽幽心中大喊不妙,隻想趕快溜走,當即下床,取過掛在旁邊的披風給自己披上。
容知微沒想到小師妹一聽師尊要見她,就變得如此積極,不由一愣:“小師妹,你現在就去找師尊嗎?”
謝挽幽動作一僵,頗有些尷尬地轉身看向容知微,訕訕地問:“師姐,我可以……不去嗎?”
容知微剛開始還有些疑惑,站在小師妹的角度一想,瞬間了然,多年不見師尊,小師妹的印象肯定還停留在幾年前被師尊決絕地逐出師門的那一日,自然會覺得害怕,便緩聲安撫道:“是害怕師尊訓斥你嗎?師尊現在脾氣好了很多,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了。
謝挽幽:“不是……唉,其實我在外麵有事,急著要去處理。”
有急事?怎麼看都像是為了不見師尊而編造出的借口。
晏鳴殊無奈地勸道:“就算有急事,見過師尊再去也不遲——況且如今玄滄劍宗的護山結界已開,隻有得到師尊或者其他師伯準許,才能進出結界。”
謝挽幽呆滯:“……也就是說,我現在還不能出宗?”
“對。”
既然如此,那渡玄劍尊便是非見不可了。
謝挽幽在心中默默歎氣,該來的果然還是躲不過。
她攏了攏身上披風,垂下眼睫,無奈歎道:“也好……多年不見師尊,是該去拜見一番。”
躲了那麼久,謝挽幽也心累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攤牌便攤牌吧,今天就把這事了結,也省得以後繼續擔驚受怕。
況且她想著,既然她都能通過修真界的界壁,不被它判定為邪魔外道,說不定渡玄劍尊也看不出來她魂魄的不同之處。
謝挽幽心下有了這個猜測,暗中呼喚係統,係統果不其然還處於掉線狀態,好半天都沒反應。
謝挽幽之前聽係統說過,隻有在魔域,它才能連接上自己,現在她身處修真界,想聯係上係統,怕是挺難。
罷了,罷了。
謝挽幽已經習慣了係統的不靠譜,隻能靠自己隨機應變。
她抱著小白出了門,迎麵便是一股刺骨的寒風吹來,謝挽幽瞥見門外冰天雪地的無暇純白,不由一愣。
謝挽幽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來,玄滄劍宗坐落在玄天山一脈,整個門派占了足足六個山頭,因為地勢極高,山上的溫度常年比山下低,到了冬日,更是極寒,終日不化的積雪會貫穿整個冬季,直到來年開春後一個月才會開始融化。
這點溫度,對於玄滄劍宗內的弟子來說,自然不算什麼,可對她這種體虛畏寒之人來說,可謂極其不友好。
謝挽幽本就大病初愈,被冷風一吹,鼻子馬上一酸,有打噴嚏的趨勢,結果努力半天,最後沒能打出來,更難受了。
她揉了揉泛紅的鼻尖,無奈地嗬出一口白氣暖了暖手,而後攏緊身上披風,踩著積雪嘎吱嘎吱地跟在容知微身後。
晏鳴殊看到她的動作,不由生出些許疑惑。
小師妹好像很冷的樣子……
可修士有靈氣護身,冷暖都能自行調節,她已是金丹後期,怎會感到冷?
不僅如此,回來後的小師妹……總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
明明臉還是那個臉,但無論是脾氣還是說話的方式,給他的感覺都像另一個人。
她的眼裡,沒有了從前那種蠢蠢欲動的野心和欲.望,反而變得很澄澈,麵對他們時,隻剩下客氣而疏離的平和。
那年在秘境差點被小師妹誘哄著……後,晏鳴殊便對小師妹避之而不及,每每遇見,心中都很是尷尬。
大概因為小師妹有所改變,這次見到謝挽幽,那種尷尬的感覺似乎消減了不少。
以往為了避嫌,晏鳴殊是不會多問的,可這次,他猶豫了一下,難得主動開口問:“你……很冷嗎?”
謝挽幽將臉埋在披風的毛領裡,聞言有些驚訝地側過臉瞥了他一眼,二師兄向來對原主不假辭色,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居然還問她冷不冷?
謝挽幽慌忙搖頭:“還好,不冷。”
容知微聽到後麵動靜,回頭一看,發現謝挽幽的手背都凍得泛起了一層血色,眉頭不由微蹙,當即從自己的乾坤袋裡翻出一件披風,而後有些遲疑地遞向她:“你蛛毒剛解,確實會比較畏冷,若是不嫌棄,就先穿師姐的吧。”
話一說出口,容知微就有些懊惱。
小師妹向來不喜歡她,怎麼會穿她的衣服……
容知微剛這麼想著,就聽謝挽幽略有些拘謹道:“那……那就多謝師姐了。”
畢竟不做好保暖,她真的可能會原地病倒。
比起臉皮,顯然還是健康更重要。
謝挽幽從怔愣的容知微手裡接過披風,裹到自己身上,果然感覺溫暖了許多。
容知微見小師妹沒拒絕自己的披風,驚訝的同時,不由暗自欣喜。
畢竟是同門師姐妹,她也不想一直被小師妹討厭,謝挽幽接了披風,對她來說,無異於一個可以修補裂隙的訊號。
一高興,容知微就忍不住了,試著跟謝挽幽搭話:“……對了,小師妹,小白是何種靈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