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慶生(1 / 2)

不知在寂靜中無知無覺地沉睡了多久,昏昏沉沉間,一陣模糊的絮絮人聲忽然在謝挽幽的耳畔響起,使得她終於從一片虛無的死寂中拉回了一絲神智。

“……一族……反叛,打下……永世不得回……”

那道聲音斷斷續續,仿佛隔著一層什麼,聽著十分不真切,謝挽幽努力地試圖去分辨,可她越是試圖突破那層屏障,一股針紮般的細密疼痛便越是清晰。

正當謝挽幽掙紮得越發厲害的時候,她眼前忽然亮起了一團無比刺目的白光,謝挽幽下意識眯起眼,才看清了那團白光究竟是什麼東西。

——竟是一隻宛如由霜雪鑄就的雪色鳳凰。

那對冰晶羽翼延展開來,幾乎遮天蔽日,它毅然決然地衝向天際,半透明的極美尾翎穿過愈發狂暴的風雪,它所過之處,皆覆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就在這一片毫無雜質的純白當中,雪鳳扶搖直上,宛若一顆新生的璀璨星辰。

它撞上了朝它壓下的巨掌,隻在須臾之間,它身上那道奪目的光芒便轟然爆發,白光裹挾著湮滅一切的恐怖力量,迅速吞沒了整片天地。

謝挽幽也被這道肉眼可見的恐怖白光吞噬,就在謝挽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她的指尖忽然一痛,同時,一股巨力猛然將她拽了下去。

一直輕飄飄的身體瞬間變得無比沉重,謝挽幽睜開眼的前一刻,耳邊最後響起的,是泣血般的鳳鳴聲。

“醒了!”

謝挽幽勉強睜開酸澀的眼睛,入目的便是數張熟悉的麵容。

坐在最前麵的是擰著眉的懸遊道人,渡玄劍尊立在懸遊道人身後,神色冷峻,懷中抱著本命劍。

……更要緊的是,封燃晝也在,而且站得比渡玄劍尊還靠前。

她暫且沒弄懂發生了什麼,但剛看到這個陣容,她心裡便猛地咯噔一聲。

情況好像……不怎麼妙。

謝挽幽腦袋遲鈍地轉動了片刻,正想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會躺在床上,視線裡忽然多出了一個放大的貓貓頭。

謝灼星踩著她的枕頭,低下頭,用溫熱的小鼻子碰碰她的側臉,眼眶還有點紅,小心翼翼地問:“娘親,你還記得小白嗎?”

謝挽幽愣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它的腦袋,笑著安撫道:“當然記得,娘親怎麼會不記得小白。”

謝灼星被她一摸腦袋,眼眶裡努力忍住的淚珠便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謝挽幽慌忙伸手去擦,卻越擦越多。

謝灼星將臉埋在了謝挽幽的脖頸裡,整隻都縮成了一小團,顯然是嚇壞了。

謝挽幽偏頭親了親它的耳尖,輕拍著它的後背:“沒事了,不怕……”

等它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她才看向懸遊道人,十分茫然地問道:“師尊,我這是怎麼了?”

“你不記得了?”懸遊道人收回銀針,一張俊美張揚的臉上,神色是少見的沉肅:“你方才一心要去與君山,對外界失去了所有反應,症狀與中了攝魂之術近似,可治療攝魂之術的方法卻對你無用。”

謝挽幽微愣,試圖從腦海中翻找出相關記憶,可惜一無所獲:“……我完全想不起來了。”

“真是怪事,竟然連我都瞧不出你的病因……”懸遊道人皺眉問道:“挽幽啊,你還記得你究竟為何一定要去與君山嗎,這或許是個突破口。”

謝挽幽不太確定:“我隱隱約約聽到,好像有人一直在喊我過去,然後,我就沒意識了。”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神色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容渡頓了頓,緩緩開口:“拂霜劍近日以來異動頻繁,今夜與君山上的動蕩,便是拂霜劍再次異動所致,該不會,是跟拂霜——”

“怎麼可能!”懸遊道人頓時反駁道:“她從前有過本命劍,那時她進入劍閣,那什麼拂霜劍怎麼沒有反應?”

這點確實是容渡遲遲無法解釋的問題,他微微蹙眉,瞥了眼懸遊道人:“這麼說,你還有其他的方式來解釋她的病因?”

倒是謝挽幽忽然想起點東西,按著額頭坐了起來:“對了,我好像就是在那道衝擊波穿過我之後,才失去了意識。”

“穿過你?”懸遊道人怔了一下,隨後迅速傾身上前,睜大眼睛道:“挽幽,你沒記錯吧,那可是拂霜劍爆發出的劍氣啊!不把人打傷就算很好了,怎麼會穿過你而不留下任何傷痕,是不是防護法器幫你擋了?”

“我記得,防護法器確實沒有反應,”謝挽幽說:“小白可以幫我作證。”

謝灼星已經止住了眼淚,紅著眼睛點點頭,很認真說:“懸遊爺爺,小白和娘親的防護法器真的沒有亮。”

它的話落下後,房間再次陷入了沉寂。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封燃晝開口了,發問的對象卻是容渡:“拂霜劍由劍閣長老鎮壓多年,怎會突然異動?”

他這麼一問,使得容渡將目光從謝挽幽身上收回,落在他的身上:“依據萬佛宗元虛宗師所測,這是因為預言中的那位拂霜劍主即將出現,拂霜劍感應到劍主的氣息靠近,才會變得越來越不穩定。”

封燃晝灰藍色的眼眸漸冷,視線掃過床上的謝挽幽後,又多了幾分複雜的意味:“那道光柱又是怎麼回事?它代表著什麼?”

“尚且不明,”容渡搖頭:“大師兄忙於鎮壓拂霜劍,現在還未回複。”

懸遊道人聽著聽著,忍不住插嘴道:“都這樣了,劍閣那幫人還鎮壓個什麼,反正都要找拂霜劍主,乾脆把拂霜劍給放了,讓它自己去找主人,折騰這麼一大圈,真費事!”

“沒有那麼簡單,”容渡冷冷道:“拂霜劍剛問世時,所爆發的力量便已經可以冰封千裡,全靠劍閣鎮壓,才能勉強壓製住那股霸道的力量。”

“這種神劍,如果不壓住它的力量,一旦它在無主情況下破封,整座逐鹿城便會在瞬息之間被它的力量冰封。”

懸遊道人吃了一驚,不由咂舌道:“這劍竟如此危險?”

容渡很少一次性跟旁人解釋這麼多,已經不想再說話。

懸遊道人與容渡相看兩厭,也懶得搭理他,轉頭查看起謝挽幽的情況。

謝挽幽這時才找到機會詢問懸遊道人:“既然治療攝魂之術的方法對我無用,師尊又是如何治好我的?”

懸遊道人歎了口氣:“你中途醒來過好幾次,都沒有意識,為師看出問題沒出現在你身上,便推斷是外界的什麼東西控製了你,所以我們拉了個結界,將你和外界隔絕開來,果然起了作用。”

謝挽幽望向門口,確實看到了一層若隱若現的結界:“也就是說,如果我出了門,依舊有可能失去意識?”

“沒找到源頭,一切都不好說。”懸遊道人神色稍稍嚴肅:“以防萬一,你今晚不要走動,就暫時留在這個房間裡吧,為師現在就去找沈青霜商量商量,看看他有沒有什麼對策。”

謝挽幽蔫蔫地點了點頭。

懸遊道人匆匆離開,容渡也要啟程前往與君山,探查謝挽幽的異常情況是否與拂霜劍有關。

出門前,容渡腳步忽然一頓,回頭看向一動不動的封燃晝,語氣中多了幾分冷凝:“師兄,你還不走嗎?”

他特意將“師兄”兩個字咬得極重,像是在提醒著什麼。

封燃晝目光終於動了動,沒有波瀾道:“不急,我還有話要跟她說。”

他們兩人總共才接觸了那麼點時間,能有什麼話要單獨說?

那種古怪的感覺越來越強

烈了,容渡又忍不住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匆匆趕來的封燃晝將被打暈的謝挽幽抱入懷中,動作是那麼自然,仿佛已經提前演練過了數次,而幼崽也沒有絲毫驚訝,而是很信任地飛到封燃晝肩上,跟著他一起離開。

看上去實在是很像……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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