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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獎文書初八就送去簽押房了……”邢司吏說完就後悔了,心說我這不作死嗎?趕緊改口道:“也可能沒送去,過節過的都糊塗了,小人真該死。”
趙二爺老臉一陣發燒,自己都不記得,上次進簽押房,是啥時候了。
鬨出這樣的烏龍,怪隻怪趙公子給他爹配的幕僚班子太過豪華。
以大明第一軍師徐渭,在衙門供事多年、當過縣丞的吳承恩為專職師爺。
還足智多謀,且諳熟昆山風俗人情的鄭若曾為他出謀劃策。
除了這三巨頭外,下麵還有三十多個舉人秀才、以及三十多個精明強乾的管事的,為他分關把守、層層設防。
如此強悍的陣容,漫說是個小小的知縣,輔佐個總督也綽綽有餘了。
以至於這幫人窮極無聊到,把衙門裡積攢多年的陳案也辦了個一乾二淨……
“真的就沒點兒事兒乾了嗎?”趙守正臉上有些掛不住,挺著脖子問道。
眾官吏大眼瞪小眼。老百姓大過年,一般也不願意跟官府打交道,這才正經開衙第一天,哪有什麼正經事兒給他?
“啊,還有一件大事。”何文尉被逼得沒辦法,一拍腦袋道:“前日收到府裡的劄子,是轉發巡撫衙門的諭令。還有知府大人的親批,命我等節後認真部署,務必將中丞大人的新政落到實處。”
“唔。”趙守正一喜,嗬斥老何道:“你看,這麼大的事兒不說。”
何文尉也不敢提,自己找了大老爺兩天,都沒找見人這一茬。便賠笑道:“茲事體大,本尋思今日跟大老爺商議後再說的。”
說著他從袖中拿出那封,已經到了兩天的劄子。
“在這裡說就行了。”趙守正沒有要接的意思,擺擺手道:“念一念,事情還得大夥兒辦,群策群力嘛。”
“是。”何縣丞便展開劄子,字正腔圓的念起來。無非就是海瑞那兩條,或者說三條新政:
均田均糧;一條鞭法;還有讓大戶退回侵占的田地。
待何文尉念完後,趙守正便道:“一條條議吧,先說這均田均糧,官民一則。”
“是。”眾官吏趕緊打起精神,飛快的尋思起來。
過一會兒,戶房胡司吏便小聲道:“大,大老爺,本縣事實上早已完成這一條了。”
“哦?”趙守正一愣。
“這些年,縣裡所有官田十萬畝,都被大戶們,用各種手段置換到楊林塘以北了。”胡司吏怯生生道:“這種手法叫‘移丘換段’……”
“不用解釋,本官知道。”趙二爺沒好氣道。
“去歲,這十萬畝田又被縣裡作為一期水利工程的價款,租給昆開司了。”胡司吏小聲道:“契約上就是按照民田稅賦約定的,所以本縣事實上,早已沒有了官田。”
“唔。”趙守正點點頭,又替兒子覺得虧得慌。原先官田民田分開計稅,昆開司等於是有稅收優惠的。如今官民一則,大家都一樣了。昆開司就等於沒優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