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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氣什麼?楊博門兒清。
無非就是李春芳和陳以勤,為了牽製他,把趙貞吉一並弄進了內閣。
而且趙貞吉是嘉靖十四年的進士,比高拱早兩科。按照不成文的規矩,兩人同時入閣,趙貞吉就排在高拱前頭。
所以高拱入閣後,並非排在第四,而是排名第五。按照內閣的陋習,排名末尾的大學士,要主動給排名靠前的大學士服務。雖然貴為大學士,不至於端茶倒水,但給首輔下轎打簾子,幫著捧劄子之類的小事卻少不了的。
也算是一種立規矩吧。
“放心,老子不會讓他們騎在頭上的!”高拱冷哼一聲道:“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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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楊博分開後,高拱繼續趕路進京。從真定府到北京城五六百裡地,他四天就走完了。
“什麼,這就到了?”
內閣中,李春芳聽聞高拱已經到了京郊,不由看一眼掛在牆上的黃曆,今天才十五日。首輔大人嚇了一跳道:“這才幾天啊?他飛來的嗎?”
從新鄭到京師一千三四百裡。七月初一旨意發出,六百裡加急也得三天才能到新鄭。高拱就算接旨次日上路,也隻有十天的時間趕路。
就是韃子也沒這麼快啊?
“是啊,我也覺著奇怪啊。”陳以勤攤手道:“可今早他學生韓楫、雒遵、陸樹德等人招呼了近百名官員出城二十裡相迎,陣勢做這麼足,總不可能正主沒到吧?”
“到了,今早看到馮公公帶著大漢將軍,打著陛下的儀仗出宮了。”剛入閣的趙貞吉幽幽道。
“這待遇,就差陛下親迎了。”陳以勤酸酸說一句,又看一眼張居正道:“太嶽,你怎麼不去接一接?”
張居正翻翻白眼沒理他,其實不穀本打算去迎一迎的,但那件事讓他心冷了不少,就不願意表現的太上杆子了。
“說起來,我們也該擺酒迎接一下高相的。”李春芳畢竟專業和稀泥二十年,習慣性的又想攪合道:“當初大家就是同事,他暌違兩年去而複返,應該為他接風洗塵的。”
說著又朝趙貞吉笑道:“也沒來得及歡迎趙相,不如一席兩賀。”
“那就沾高相的光了。”趙貞吉算是李春芳線上的人了,當然不會計較。
“好啊,在哪兒呢?”陳以勤問道:“近來可沒什麼假期。”
“我看就在內閣食堂吧。”李春芳笑道:“把會食的日子提前就是,吃什麼不重要,關鍵是聯絡下感情嘛。”
“就依元輔的。”陳以勤表示讚成。
張居正點點頭,沒說話。
“那我就去吩咐操辦一下。”趙貞吉目前是吊車尾的新人,這些瑣事自然由他負責。心說還好,趕明兒這些活就交給高拱了。
“算了,還是我來吧。”張居正起身道:“也是給大洲公道賀的,沒道理還得讓你自己操持。”
“主要是歡迎高相遠來,我不打緊。”趙貞吉推辭一番,最後和張居正一起出去了。
兩人出去後,李春芳對陳以勤道:“你剛才好像話才說了一半?”
“不錯。”陳以勤鬱鬱道:“高相公那些門生,替他給那些因為得罪了他的人傳話說,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他不是記仇的人,更不會公報私仇,隻要大家日後實心用事,不再胡亂搞事情,就還是會重用他們的。”
“哦?”李春芳吃了一驚道:“太陽打哪兒邊出來了,高新鄭轉性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都是裝出來的。”陳以勤神情陰沉道:“不過這手還真好用,不然今天哪來一百多號人去迎接他?”
說著他低聲道:“還沒進京,就開始收買人心了。玩的無非就是‘宰相肚裡能撐船’那一套。”
“……”李春芳不說話了,顯然‘宰相’兩個字刺痛了他。
“元輔,你說趙孟靜能不能頂住他?”一個開始用心機的高拱,顯然給了陳以勤莫大的壓力。
“不知道。”李春芳同樣亞曆山大,端起已經涼透的茶盞,胡亂呷一口道:“先看看再說吧。”
“唉……”陳以勤心裡挺鄙視李春芳,還首輔呢,從來就沒個正主意,就知道一慢二看三通過。唯一拿一次主意,還把江南幫得罪了,結果最後高胡子也給放出來了。
怪不得不敢落子,原來總是下臭棋啊……
其實陳以勤自己都沒發現。他自個才是心態崩的最狠的那個。高拱走前就是次輔,此番殺回來,次輔之位已經被他占據了。可想而知,高胡子非得把他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不可。
但是不管他怎麼抗拒,高胡子進京的腳步卻一步都不會停頓。
城南永定門外二十裡鋪,寬闊筆直的官道旁熱鬨非凡。
接官亭旁的樹蔭下,肅立著持斧鉞儀仗、令旗牌扇的大漢將軍。還有太常寺協律郎率領的宮廷樂隊,也都帶齊了家夥什兒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