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卻義正言辭道:‘我們大把年紀,原就應當吃的清淡點。可這堂廚是皇上重視中樞的表現。如果我們不稱職,就該自請辭職以讓賢能,不必以減削標準邀求虛名。’於是彆說宰相了,就連皇帝也不好意思削減政事堂供饌珍羹了。
雖然本朝廢除宰相,但內閣升為中樞後,‘堂廚’便又自動重現了,而且國家再難再窮,也沒有削減宰相們的夥食開支——每位大學士每月足足十五兩銀子的標準!
內閣食堂設在文淵閣後院的兩層小樓裡,一樓是司直郎、中書舍人等辦事官員吃飯的大食堂。二樓小間才是閣臣們用餐的小食堂。
說是小食堂,其實十分軒敞,牆上掛著唐宋的字畫,牆角擺著官窯的瓷瓶,布置的格調十分高雅。
此時,那張金絲楠的八仙桌上,已經擺好了五套景泰藍的餐具,擺法頗為講究。
按說四麵桌子一麵可以坐倆人,但大明一屆大學士從沒超過七個人。故而首輔自然要獨享一麵了。
本屆還有四位閣臣,於是次輔和三輔也可以獨坐一麵,新進的四副、末輔就隻能敬陪末座了。
所以在八仙桌的上首和左右兩麵,隻各擺了一套餐具,唯有下首席上擺了兩套。
而且八仙桌的大小是有定製的,是以下首不能像其它三麵一樣用圈椅,隻能擺兩把方凳湊合了。
想到自己要跟高胡子擠在一麵吃飯,還要看他的臭臉,趙貞吉就感覺內閣的飯菜都不香了。
人家李春芳和陳以勤胳膊靠在扶手上,湊著腦袋說著話。
而他想要搭搭胳膊,卻隻能搭在桌子上,好像在搔首弄姿一般!
‘食堂這群蠢貨,為什麼不能擺個圓桌呢!’趙貞吉鬱悶的想罵娘。
這時,忽聽樓下一陣騷動,李春芳便起身笑道:“來了,我們下樓迎一下吧。”
陳以勤和趙貞吉便收起各自的鬱悶,各露出八顆牙齒,隨著首輔大人下了樓。
果然看到高拱在張居正的陪伴下,滿麵春風的走到食堂門口,一眾司直郎和中書省全都湧出去跪拜。
他們跪的不是高大學士,是天官高拱啊。這群七八品的小官,仕途全在他一念之間。
高拱滿麵春風的叫他們起來,還能一一叫出他們的名字,被叫到名字的,無不熱淚盈眶,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李春芳下樓看到這一幕,不由一陣陣的眼暈,心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讓吏部尚書入閣就是這鬼樣子。
‘從今往後,下麵人的眼裡就隻有高新鄭了,誰還在意可憐的首輔是哪位?’李春芳心中酸澀不已,麵上還得帶著真誠的微笑。
“玄翁,你可算回來了。”
“下官見過元輔。”高拱向他拱手施禮,李春芳就知足的不得了,忙抱拳還禮。
然後高拱又向陳、趙二公也拱了拱手,就算是行過禮了。
陳以勤剛剛壓下去的不快,騰地又竄了起來。像話嗎像話嗎?我怎麼也是次輔啊!怎能如此目中無人?
“咱們就彆拘禮了,快快上樓為你接風。”李春芳唯恐在下頭人麵前鬨出笑話,趕緊拉著高拱當先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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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
“請”
上樓之後,李春芳和高拱客氣一番,首輔大人便打橫坐在上首。
然後高拱一屁股坐在了他左手邊。
跟在他後頭上來的陳以勤,登時目瞪口呆。那可是他的位子啊。
“坐啊,陳閣老,你坐啊。”高拱雙手扶著椅子扶手,穩穩靠坐在次席上,含笑看著陳以勤道:“暌違兩年,陳閣老倒是愈發好氣色,滿麵紅光啊!”
“還,還好……”陳以勤腦瓜子嗡嗡的,心中一片空白。反反複複隻有一句話——他怎麼能這樣?他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
“你們也坐啊。”高拱又跟著跟著上來的張居正和趙貞吉。“彆都站著呀。”
“坐,坐。”兩人訕訕笑著,很自覺的並肩坐在了下首。
說來也怪,趙貞吉不覺得擠了了。
“哎,陳閣老,你怎麼還不坐?”高拱一臉奇怪的看著麵色漲紅的陳以勤,問在上首如坐針氈的李春芳道:“怎麼兩年不見,陳閣老這麼生分了?”
太他媽欺負人了。陳以勤恨不得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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