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觸景傷情,想到自己年已二八,還沒個對象。不禁汪汪兩聲,心中不樂,急回香閣中,獨坐無聊,感春暮景,愈加羨慕起昔日郭華偶逢月英,張生得遇崔氏,那等佳人才子,密約偷期的好事兒來。
結果她就在夢裡造出了個書生,與其談起了戀愛。醒來之後,雖然知道是南柯一夢,她卻依然不可遏製的思戀起那書生來,漸漸地這思戀成了心頭病,最後藥石不治竟然死去了……才引出了後頭的還魂記。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湯尚賢尋思片刻,便打著牌子唱了一遍,然後不由擊節大讚道:“妙哉妙哉,讓那杜麗娘遊園時,唱出這段《皂羅袍》,確實是渾然天成。就像天造地設,本應如此一般!”
“是啊,人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原先還不信,現在看來是不信也不行了。”湯顯祖開心的直點頭,抒發自己的感慨道:
“天下女子有情,寧有如杜麗娘者乎?會為自己的夢中人相思成疾,一病不起。以至於親手畫了夢中的景象後,就病逝了。而且死後三年,她又能因為夢中之人出現而複生。像她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有情人啊……”
說著他手扶欄杆,才情湧動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夢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豈少夢中之人耶?”
說完他又忍不住流下淚來。
這次父子倆卻隻以為,他是被杜麗娘感動了,並沒往彆處想……
“好一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有吾兒這幾句,可為杜麗娘知音了,這《還魂記》的劇本,我看寫出來一定對得起‘良辰美景奈何天’!”
仍不知道兒子的名句,又被姓趙的提前抄走的湯尚賢,還在那裡一個勁兒的叫好。
“嗯,我也是這麼覺得。”湯顯祖點點頭,擦一把淚道:“不然也不至於傷心成這樣。”
~~
北京,大紗帽胡同。
見重複完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後,顧氏便愣在那裡,久久不語。
趙公子便知道,自己抄湯顯祖《牡丹亭》題記中的這句話,起奇效了!
他有小竹子這個內應,自然知道女兒隨媽,顧氏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喜好吟詩作對,嘲風弄月的杜麗娘似的人物。
趙公子深知對付這種女文青,說一千道一萬,不如用幾句酸文,幾段詩詞,來觸動她,讓她自己感懷,她就會自我說服,自我攻略的。
抓住這一重點,餘下的事情便很簡單了:
首先,顧氏不可能沒看過《杜麗娘慕色還魂記》、《西廂記》之類,也知道閨女肯定看過。
然後,顧氏在知道閨女居然搞起自由戀愛,而且還跟小縣主喜歡上同一人後,不可能不反省自己的教育出了什麼問題。並且一定會想到閨女是言情看多了,也想效仿那些‘不守婦道’的小姐們,離經叛道的去追求愛情,才會被壞小子勾引的。
對這點趙昊十分篤定,因為不管是明朝還是四百年後,天下父母都這鳥樣——孩子出了問題總是從客觀找原因,就不肯承認是自己孩子本身的問題。
所以趙公子先用厚禮開路,讓顧氏降低對自己的惡感。做好鋪墊後,便將這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當做打開顧氏心防的鑰匙丟了出去!
因為這四句話,正是那杜麗娘最好的寫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說的是她竟對夢郎產生了深深的愛情。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說的是她因思念夢郎而死,又因夢郎成真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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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昊相信這四句話,足以讓顧氏聯想到杜麗娘,繼而想到自己閨女,然後擔心她會不會如杜麗娘一般,因不得與良人相見,思念成疾,最終香消玉殞了呢?
他堅信顧氏一定會產生這種憂慮,因為杜麗娘和張筱菁太像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