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跟眼瞎有什麼關係?”俞戌小聲嘟囔道。
“就是瞎,沒看到他們激動歸激動,卻沒扔垃圾嗎?”俞悶一副過來人的架勢道:“也是,這二年垃圾不落地,街上已經見不著那些玩意兒。遙想當年,那蘇鬆巡按林平芝,差點被昆山父老的菜幫子臭雞蛋給活埋了。”
“還有這一段啊……”俞戌不禁驚歎,他來昆山太晚,見到的已經是屋舍儼然、道路整潔的樣子了。
“俞大爺,老父母真要棄我們而去了嗎?”這時,有街坊看到了俞戌,忙高聲叫起來……大爺的‘爺’發二聲,不是去聲。
“啊,有嗎?”俞悶哪敢胡說八道,打個哈哈道:“我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門衛,哪知道大老爺的事情。”
“那還煩請老父母出來,跟我們說個清楚!”有年輕人高聲道:“要是朝廷真要他走,我們就去蘇州,去南京請願,一定要把老父母留下!”
“對,我們不能沒有老父母,日子這才好了幾天啊,換個狗官上來,又要變回叫花昆山了!”百姓捶胸頓足,叫聲直入雲霄,也傳到了衙門內。
“就是,我們隻認老父母,誰敢來搶他的位子,就打斷他的狗腿,把他攆出昆山去!”
趙守正跟何文尉幾個,就在照壁後聽著。
“下官也沒那麼差吧?”老何深受打擊,眼淚都要下來了。
“人家說的是狗官,你急著往上湊乾啥?”趙二爺笑罵一聲。
“可是下官接大老爺的位子啊。”何文尉委屈巴巴道。
“矯情,人家未必知道是你。”趙守正白他一眼,正正衣冠,就要走出照壁。
“大人去哪兒啊?”三人趕緊拉住他。
“沒聽百姓在呼喚本官嗎?我這就出去跟他們說個清楚。”趙守正理所當然道。
“萬萬不可啊。”熊夏生忙低聲勸道:“百姓情緒太過激動,這時大老爺說什麼,他們都聽不進去,除非大老爺表態說留下。”
“那怎麼可能?!”何文尉著急道:“呃,我是說,大人來昆山本就是被貶,還能一直把他困在這兒不成?”
“嗯嗯。”白守禮眨眨眼,遲疑一下也跟著點頭。其實他想說,大人留下也挺好的。大家還可以一起打麻將。反正對他來說,主簿縣丞都沒啥區彆。
可對何文尉區彆就大了去了,為了不得罪未來的大老爺,老白還是要象征性附和一下的。卻也不能過於熱情,以免給現在的大老爺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那怎麼辦?”毫不意外,趙二爺沒了章程。
“不如先由下官穩住他們,把他們勸回去。然後再召集保長甲長們,先做通那些人的工作,然後讓那些人幫著安撫住市民。”熊夏生十分精明強乾,不然趙昊也不會選他陪著老爹一同上任。
“說句實話大人彆不高興,市民之所以如此激動,其實主要是擔心,這幾年不太真實的好日子,會一朝化為泡影。隻要對症下藥,消除他們的恐懼,他們自然不會阻擋大人的前程。”
“說得好,下官也幫著一起去勸!”何文尉抖擻精神,也要為自己的尊嚴而戰。“我跟他們保證,昆山絕不會偏離大老爺的規劃,這下總沒問題了吧?”
“去吧,不過你嘴太臭,還是少說兩句的好。”趙二爺點點頭,又不放心的囑咐何文尉一句。
“呃,唉……”老何無奈的點點頭,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可就是改不了,奈若何?
兩人便轉過影壁,來到縣衙門口。熊夏生這個縣公安局長還是很有威懾力的,他一露麵,人聲馬上就低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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