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皇帝腦袋正常的時間越來越短,當西門慶的時間越來越長……
除了兩位神醫,太醫院的太醫,甚至宅仁醫會的大夫,也都給皇帝看過,一樣無能為力。
兩位娘娘還病急亂投醫,請了和尚道士給皇帝驅邪,自然也無濟於事。
這讓大臣們憂心忡忡,簡直心都碎了。但也不能一直這麼耗下去,三位大學士便商量著輪流派一人在此值守,其餘兩人回內閣處理國事,看顧太子學業。
成國公雖然中風,但還是很識大體的,便也主動加入了輪班值守,這樣能減輕下大學士們負擔。
趙昊倒也想加入,可惜他還不夠格。
就這樣進到了六月。
六月十六這天,天空陰沉沉,潮濕悶熱沒有一絲風。
張居正和高儀正在內閣看奏章,張大受忽然跑進來,說皇上傳兩位大學士即刻覲見。
等他們出文淵閣時,便見太子也被杜茂領出了文華殿。兩位大學士便有了預感,皇帝怕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吩咐……
待一行人趕到皇帝靜養的聚景閣時,等在門口的馮保便直接讓他們進去。
張居正和高儀進去閣中,趨入內寢,這還是他們頭次進來這裡呢。
進去後,他們終於看見了瘦脫了形的皇帝,隻見隆慶臉上和脖子上,還明顯留有暗紅色的瘢痕。那是生瘡又愈合後留下的印記,觸目驚心。
怪不得皇上一直不肯見人……
皇後、皇貴妃立於榻左,高拱跪於榻前,長公主立在榻旁,給皇帝輕輕打著扇子。
“父皇……”太子怯生生叫了句,趴在地上不敢看皇帝。
他害怕。
隆慶也沒怪他,隻讓他起來立在榻右。待張居正、高儀、和隨後趕來的成國公,跪在高拱身側後,皇帝方緩緩擺了擺手。
馮保手捧著一本黃色封麵的上諭,卻不敢開口念,隻跪地痛哭。“萬歲爺爺三思啊,太子還小哩……”
這下也引動了幾個女人的哭聲,小胖子也嚇得跟著哭。
“不要吵到陛下,他受不得刺激。”一旁侍奉的李時珍趕緊開口阻止,唯恐皇帝變身大官人,還給隆慶下了針。
嚇得所有人都噤聲。
“朕自己的病自己知道,朕不怨誰,咎由自取而已……”隆慶便緩緩開口,吃力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這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又變成另一個人,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變回自己。所以得趁著清醒,把社稷大事交代一番。”
說著他嚴厲道:“念!”
“是……”馮保隻好擦擦淚,顫聲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嗣祖宗大統,今方六年,偶得此疾,僥幸得活,然元神損傷,失心難愈,自忖難勝先皇托付,思欲釋去重負,以介壽臧,蔽自朕心,亟決大計。”
馮保頓一下,又不知有意無意的提高聲調,接著宣道:
“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朕稱太上皇,退處廣寒殿。新皇幼小,朕今付之成國公朱希忠並內閣張居正、高儀二公協心輔佐,遵守祖製,保固皇圖。卿等功在社稷、萬世不泯!欽此!”
成國公和張居正高拱伏地慟不能勝,三人痛哭奏曰:“臣受上皇厚恩,誓以死報。東宮雖幼,祖宗法度有在,臣等務竭儘忠力輔佐東宮,如有不得行者,臣等不敢愛其死。萬望上皇澹泊為心,頤神養誌,早日痊愈!”
一邊說一邊放聲大哭,兩宮和太子便也跟著哭,隆慶再度嗬斥道:“朕還沒死呢……”
哭聲戛然而止。
待到三位輔政大臣,又拜了嗣君後,張居正方奏道:“啟奏上皇,詔書中,是否落了高閣老的名字?”
“這詔書就是高師傅寫的,他的名字也是他堅持要去掉的……”隆慶這時終於掉下淚來道:“這狠心的老兒,非要棄朕父子而去,朕挽留不得,又有什麼辦法?”
“上皇寬宏,宥臣之罪……”高拱淚如雨下,哽咽道:“然罪臣不能寬宥自己,已是心如枯槁,萬念俱灰,沒法再侍奉新君了……”
“唉……”隆慶無奈的擺擺手,他知道高師傅是在避禍了。但自己這鬼樣子也護不了他,勉強留他在內閣,也是礙人眼的角色,不會有好下場的……
倒不如同意他主動求退,這樣各方麵都沒撕破臉,高師傅的晚景也不至於太淒涼。
他其實很想留高拱陪在自己身邊,但想到史書中陳玄禮和高力士的遭遇,他便沒有自私。
隻像個孩子似的央求道:“那你要常來看朕……”
“是,老臣一定常來拜見上皇!”高拱哭得鼻涕都下來了,使勁給隆慶磕頭。
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今日一彆,便是永訣,自己今生都不可能再回京城了,遑論再見?
然後皇帝又對哭成淚人的長公主道:“你以後就是大長公主了,要替朕照看好皇帝!”
長公主跪地痛哭接旨。
“對了,趙昊那小子去哪兒了,他答應朕的事兒還沒辦呢?”隆慶環視一圈,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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