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趙昊看著手裡的包子,心中五味雜陳,甚至鼻頭有些發酸。
他正愣神間,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趙昊回過神,這才看見趙守正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
“喲,又吃包子啊……”趙守正說著就往紙袋裡伸手。
趙昊卻抱著紙袋側身躲開,紅著眼問趙守正道:“我的糖呢?”
“哦,我送人了啊。”趙守正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啊?!”雖然趙昊已經猜到,那白糖估計不會有好下場了。但聽趙守正親口說出,他還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不是跟你說過,為父要去國子監辦複學嗎?”趙守正見兒子臉色不好,忙解釋道:“早晨出門前,我問過你的呀,你還‘嗯’了一聲呢。”
“有嗎?”趙昊揉著額頭,鬱鬱道:“有也是說夢話。”
“有的有的,當然有的。”趙守正自知理虧,趕緊含混過這一節,滿臉討好道:“姓周的狗眼看人低,就尋思著拿你做的白糖去鎮鎮他!”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嗎?”趙昊看了看手裡的肉包子,忍住丟到趙守正臉上的衝動。
“你是沒看到他那樣子啊!”趙守正卻覺得很值,又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道:“他以為咱老趙家敗了,卻是萬萬想不到,我還能拿出這麼值錢的玩意兒來,差點把他眼珠子驚掉了。真可謂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過癮,過癮啊!”
“不是跟你說過,”趙昊扶著牆,欲哭無淚道:“那是我準備賣了做本錢的……”
“啊?好像是哎,吾給忘死了也!”趙守正猛地一拍額頭,旋即大笑著安慰兒子道:“不過吾兒放心,為父至交好友滿金陵。隻要為父張張嘴,彆說十幾二十兩銀子,就是幾百上千兩也能借的到。”
說完,他便拉著趙昊往家走道:“回家吃包子去,明天一早我就借錢!不破樓蘭誓不還!”
趙昊見他的樣子不似作偽,心說秦檜也還有三個好朋友呢。趙二爺人緣再差,也不會比秦檜還差吧。
他這才稍稍安下心來,跟著趙守正回家去了。
院子裡,高武也修好了屋頂,正在打水洗手。父子倆便分出大半包子,讓高武帶回去與老父親同食。
當然,打死趙昊也不會透露,這包子的來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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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無話。
一大早趙守正便爬起來,認真的穿戴整齊,將頭發梳理的一絲不亂,還把私藏的玉佩懸在了腰間。
對著井水看了半天,感覺恢複了往日的風采,他這才步履沉穩的出門去了。
趙昊也醒了。心裡有事,如何能睡踏實?
通過這些天和趙守正相處下來,他已經對大明朝的書呆子有了深刻的認識。趙昊實在是擔心趙守正,會不會又出什麼幺蛾子?聽到父親出門,他便悄悄跟在了後頭。
趙守正的朋友似乎沒有住城北的,趙昊一直跟著他走到鐘鼓樓附近的小粉橋一帶,這才到了頭一家。
他遠遠躲在牆角,看著趙守正整了整衣冠,深吸了幾口氣,這才舉手敲響了院門。
不一會兒,有個家丁打扮的男子開了門。雖然距離稍遠,聽不清兩人對話,但也能猜到該是詢問趙守正的來意。
沒說幾句,那家丁居然連連擺手,不容趙守正把話說完,便一下把門關上了。
趙守正失望的搖搖頭,伸手指了指門,憤憤嘟囔了幾句,這才向下一家出發。
下一家倒是讓他進門了,但等趙二爺出來時,趙昊看他一臉沮喪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沒借到錢。
就這樣,趙守正一家接一家的轉悠。大半天時間,找了十幾家自認為關係不錯的朋友,卻竟然一個肯借錢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