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時來說完,便連喝了三杯,然後咂咂嘴道:“你這酒,可真不錯。”
“那是。”趙昊笑道:“我隻當世叔饞酒了呢。”
“嘿嘿,你啊,真是讓人不能小覷。”吳時來臉色微紅,輕歎一聲道:“今天的事情,實在太抱歉了。”
“世叔言重了,我知道你夾在中間也很為難。”趙昊給他斟一杯酒,端起來笑道:“無論如何,世叔的深情厚誼,我父子是深有體會。”
這話並非客套,一位四品大員今天能這樣跑來跑去,已經是殊為難得了。
“慚愧啊……”吳時來雙手接過酒杯一飲而儘,然後重重擱下酒盅道:“不能讓你白叫聲叔,今天這事兒,我替你擔下了!”
“哦?”趙昊心下一喜,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不管待會兒,能不能找到東西,此事就此了結!”吳時來重重拍了下桌子,沉聲說道:“我明天就去找師相,請他老人家發個話,以後絕對不會有人再騷擾你家了。”
“哎呀,世叔……”趙昊已是欣喜若狂,麵上卻仿佛不明就裡的吃驚道:“怎麼還要驚動元輔?事情居然這麼嚴重嗎?”
“你以為呢?不然你叔叔我,能為難成這樣?府尹大人能扣下同年的堂叔不放?不都是被逼的嗎?”吳時來長長一歎,拍著趙昊的肩膀道:
“賢侄啊,老叔我知道你能量大,不受氣。可聽老叔一句忠告,這件事不是咱們可以摻合的。”
說著他竟朝趙昊作了個揖,愴然道:“賢侄,算老叔叔求你,就此打住吧。事情鬨大了,就沒法收場了。”
“世叔何出此言?你我現在就像親親叔侄一樣,老叔說的話,侄兒還能不聽嗎?”趙昊便就坡下驢道:“隻要他們不再惹我,小侄便就此打住。”
“放心,師相的話,沒人敢不聽的。”吳時來又給趙昊吃了顆定心丸,然後不放心的問道:“長公主那裡,你知道該怎麼交代了吧?”
“老叔怎麼教,我就怎麼說。”趙昊上道的點點頭。他心裡很清楚,要不是擔心長公主再橫插一杠,把事情捅到隆慶皇帝那裡,精明強乾的吳時來,是不會低聲下氣,跟自己軟語相求的。
吳時來果然大大鬆了口氣,一邊喝著酒,一邊教趙昊該這麼敷衍。
基本上是按照倪推官起先那套說辭,是因為陸家人欲進京行刺,被順天府提前偵知,在城外攔截時畏罪自殺。順天府如今不過是在排查和他接觸過的人,看看有沒有陸家的同黨,或者什麼名單之類的東西留下來。
這說法可謂十分合理。若不是看過那銅筒子裡的兩本賬,說不定趙昊這個當事人,都能被蒙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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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交代完了說辭,吳時來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拍腦門道:“瞧我這記性,還有件要緊的事情,今天一直沒倒出空來跟你聊。”
“叔父請講。”趙昊點點頭,他記得今日一見麵,吳時來就嚷嚷著‘你來的正好,我有事找你’雲雲。
隻是被他一打岔就再沒機會開口罷了。
“是上次你寫給元輔的那幾首詩。”吳時來便訕訕道:“元輔看了說,還有欠推敲,望你勉為其難,寫出周公吐哺的感覺。”
趙昊一聽,不由驚呆了。
他承認,自己一是有些敷衍徐閣老,沒怎麼用心尋思。二是,抄詩流的缺陷就在這裡,詩都是旁人做好,拿來用時勉強應景可以,可想要嚴絲合縫的定製,臣妾實在做不到哇……
趙昊當時尋思,反正徐閣老又不是甲方爸爸,自己獻給他的唱和詩,他就是再嫌棄,也不至於打回讓自己返工吧?
那得多不要臉啊……
可沒想到,徐閣老還真就成了不要臉的甲方爸爸,打回讓他返工了。
看到趙昊目瞪口呆的樣子,吳時來也覺得有些害臊,忙乾笑兩聲道:“元輔就是這樣認真,對所有事都一絲不苟,方成就今日之元輔啊。”
“哦,元輔真是我輩楷模啊……”趙昊這才回過神來,趕忙獻上應有的諂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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