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時來朝倪大宏攤了攤手,便徑直向在簽押房等消息的曹府尹,稟明了搜查的結果。
“你不是說,八成就在他家裡嗎?”曹三暘黑著臉怒視著可憐的倪大宏。
“是下官魯莽了。”倪大宏今天都被罵得麻木了,他現在是什麼牛黃馬寶都得接著。“看來那東西,陸家的小子可能沒帶在身上,或者還另有同夥也說不定……”
“給我查清楚了再放屁!”曹三暘忽然暴怒,將茶盞直接丟在他身上。
倪大宏不敢躲閃,隻能任由茶水潑在官袍上。
“滾回家去!找不回東西,就不用再來現眼了!”
曹三暘一指門口,把快要哇地哭出聲的倪推官攆了出來。
吳時來忙安慰氣急敗壞的府尹大人,曹三暘這才擺擺手,頹然坐回太師椅道:“悟齋,你說今天的事,陛下會不會知道?”
“不清楚。”吳時來想一想,輕聲答道:“好在處置及時,舉子們也沒鬨事。”
“哎,肯定會知道的。”曹三暘痛苦的揉著太陽穴,喃喃道:“如今的東廠太監馮保,可不是吃乾飯的。”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吳時來安慰他道:“不過好在咱們找不到賬冊,東廠也一樣找不到。隻要大家眾口一詞,都咬死了公開的說法,時間一長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願如此吧……”曹三暘緩緩閉上眼,心中卻暗暗苦笑,悟齋啊悟齋,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要隻是賬冊丟了,我可能還沒那麼著急。
還有一樣更重要的東西也丟了,要是找不回來,明年的海上生意都會陷入癱瘓……
‘哎,紅毛鬼死腦筋,日本鬼也一樣死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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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間,今天這番折騰下來,可把趙昊累壞了。
他在趙士禎的服侍下洗了腳,早早上炕準備睡覺。
可往日裡沾床就著的少年郎,今日卻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了。
從那天遭賊起的一幕幕,走馬燈似的在趙昊眼前劃過,讓他大睜著眼睡不著覺。
這場風波,應該已經過去了,為了自己依然心緒不寧呢?
趙昊在被窩裡滾了半晌,忽然坐起身來,猛地一拍腦袋。
他終於想起,大宋國徽王是誰了——那不就是汪直嗎?
那位歙縣老鄉可是個傳奇人物,聽說他幾十年前隻身出海,曆經打拚,最終成為海上的霸主。
據說他在日本占據三十六島,建立偽宋政權,自稱徽王。鼎盛時有部眾幾十萬,巨艦數百艘。
據說那時候,海上但凡懸掛‘五峰’旗幟的商船,海盜們不敢劫掠,官軍也睜一眼閉一眼。
以至於大洋之上,船隻皆懸五峰旗幟,汪直也被所有海商推舉為共主,又號稱‘淨海王’!
很顯然,那枚金印正是汪直生前所用之物。
不過按說人死燈滅,留到現在也就算個文物,應該沒人會認了吧。
為何那人還要將其與兩本賬冊放在一起?莫非這玩意兒還有什麼玄機不成?
想到這,趙昊不禁自嘲一笑。
自己明明知道海商這玩意兒碰不得,可仍然難以抵禦來自大海的誘惑——
成群結隊的遠洋商船,炮聲隆隆的海戰,浩浩蕩蕩度過重洋的遠征大軍,遼闊富裕的海外殖民地,那才是接下來三百多年的主旋律啊……
唯獨此事,我不想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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