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主賓落座後,簡單交接了一下公務,張居正便單刀直入道:“年兄,你怎麼看科學?”
“呃……”李春芳胡子微顫,心說又來了。
“太嶽,先說說你怎麼看吧?”不過對上張居正,他還不至於那麼束手束腳。
“很神奇的一門學問。”張居正便淡淡道:“靈濟宮之後,不穀拿到他們的兩本小冊子,一本叫《自然小識》,介紹的萬物常識雖然淺顯,卻絕不簡單。另一冊《幾何初窺》更是不得了。”
頓一頓,他仿佛在說彆人一般:“雖然弄懂它用了將近一個月,但還是受益匪淺,推薦年兄也好好讀一下。”
“上了年紀,看不懂,腦殼痛。”李春芳擺擺手,敬謝不敏。
“不穀認為,天下人都應當學學《幾何》。昔人雲‘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針度與人’,此書卻恰恰相反,可謂‘金針度去從君用,不把鴛鴦繡與人’,實乃洗練精心、去除浮躁,讓人思維縝密的利器。有朝一日,不穀必教天下官員都讀此書。”
“太嶽竟然如此高看科學?”李春芳吃驚的看著張居正。他還沒聽過,素來沉默是金的張相公,說出這般溢美之詞呢。
“不錯,因此他日我若為主考,定然大舉提拔科學門人,用他們的踏實嚴謹,衝洗朝堂的空談之氣。”
張居正立完了旗,然後才歉意一笑道:“扯遠了,年兄時間寶貴,不打擾了。”
“無妨,你我同年兄弟,不可生分。”李春芳笑著起身,將張居正送出了值房。
張居正回去殿西角的值房後,李春芳依然站在門口,啞然失笑。
他自然知道,張居正是在暗示自己——趙昊的弟子都是出類拔萃的年輕才俊,能壓他們一屆,壓不了他們一世。要是年兄不願錄取,那就等下一科,留給他當學生。
不管張居正是不是用的激將法,但這法子立竿見影。
對自己沒有壞處的事情,李春芳可以屈就一下小閣老。
但正如張居正所提醒,科學門人還很年輕,將來人數定然越來越多,他小閣老還能一直壓住,不讓人家出頭不成?
我憑什麼要替你徐璠當這個惡人?去做科學的公敵?
難道給他們當個座主,就不香嗎?
不過也不能都名次太高,那樣就是赤裸裸打臉小閣老了,自然也就打了徐閣老的臉。
嗯,到時把他們都取了,但名次上壓一壓,這樣方方麵麵就都交代過去了。
拿定了主意,李春芳感到如釋重負,便讓長隨鎖上門,渾身輕鬆的離開了文淵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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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西角值房中。
張居正坐在整整齊齊的大案後,看著李春芳的身影消失在內閣大門口,嘴角露出一摸不易察覺的微笑。
感謝毫無擔當的成國公;感謝小肚雞腸的小閣老,讓他距離將高新鄭請回的目標,又邁近了兩步。
旋即,張居正便斂住笑容,低頭皺眉琢磨起,麵前那本——《幾何初窺》來。
“根據一個多邊形,可以建一個與它麵積相等的正方形……”
張相公喃喃自語一句,然後便拿著鉛鏨和尺子,在紙上略顯笨拙的畫起圖來。
以張相公力求掌握一切的性格,不把所有題目都弄懂,他是不會請趙昊到家裡做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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