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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星光下。
科學門祖孫一幫人,扛著三具造價昂貴的天文望遠鏡,興高采烈的向東華門走去。
望遠鏡和紅木支架是可以分開的,所以六個人一人一樣正好。
進宮的時候還是四個人的,這又多了個記名弟子,還有王大廚。
經筵畢竟規格太高,隻有趙昊父子、王鼎爵、於慎行能參加,哪怕是當上庶吉士的王武陽,也隻能乖乖在東華門外等著。
其實趙公子也隻是特邀參加而已,下次就沒他事兒了。
剛收的記名弟子貝培嘉,小心翼翼的抱著一具價格昂貴的望遠鏡,亦步亦趨的跟在年輕師父的身旁。
“你這樣,不怕小閣老整你?”趙昊扛著紅木架子,問這個看上去四老五十的弟子。
“他愛整整去。再說,弟子這欽天監正也不怕整。”貝培嘉先硬氣了一把,然後苦笑道:“本來就人不人鬼不鬼,還能再咋整啊?”
想想雨花台上那破敗的觀星樓,趙昊不由點了點頭。
“此話怎講?”一旁的趙守正好奇問道。
“哎,回師祖的話,我們這個差事,乾巴巴一點俸祿,一乾就是一輩子,不乾還不行。又得天天觀星、黑白顛倒,預測個日食還提心吊膽……”
貝監正長期熬夜顯得有些早衰,其實他還不到四十。
“徒孫前任就是因為出錯次數太多,被嘉靖皇帝砍頭的。我這剛乾沒幾年,已經錯了八回了,再多兩回,徒孫就該充軍了。”
一眾內門弟子恍然,怪不得這位記名師弟這麼上杆子,原來是性命攸關啊。
“那你一共預測了幾回啊?”趙二爺問道。
“八回。”貝培嘉不好意思笑道。
“那你確實該好好學學了。”趙二爺不禁一樂,心說終於有個跟師爺差不多的徒孫了。
趙昊看看父親,心說你老怕不是有什麼誤會吧?
貝培嘉的水平,可比我這幫弟子目前高多了,日後我還打算讓他幫著教天文呢……
想到這兒,他便對貝培嘉道:“我在京裡的時間怕是不多了,隻能教你些觀測和計算的方法,然後就靠你慢慢研究了。”
傑出教師待詔趙一向認為,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要教給弟子科學的研究方法,然後帶他們進入感興趣的學科,讓他們自己去探索科學的奧妙。這樣才能培養出偉大的科學家來。
一股腦的填鴨式教育要不得啊。
不然本公子以後教你們什麼?
“是,師父。”貝培嘉還在那知足的不要不要。
“天文望遠鏡,你帶回去一具吧。堂堂一國欽天監,不能連個望天的家什兒都沒有。”趙昊又淡淡說一句。
“啊,徒兒多謝師父!也替欽天監多謝師父!”貝培嘉不由驚喜萬狀,他可是知道這玩意兒老貴了。要不是抱著望遠鏡,非得磕頭致謝不可。
“這有什麼好謝的?改日師祖再送你們三五台。”因為大家同朝為官,再給賞錢就不太合適了。‘送二爺’心裡一直覺得過意不去,見狀趕緊插嘴道:“往後要是過日子缺錢了,隻管跟師祖開口。”
“多謝師祖厚愛。”貝貝佳活了半輩子,還沒幾個人對他這麼好過呢。
他並不知道師父和師祖是有鈔能力的,便不好意思再藏著掖著道:“不過徒孫還是有些家底,師祖不用擔心徒孫家計。”
“哦,是嗎?”趙守正不禁奇怪道:“你方才不是說俸祿微薄嗎?”
“欽天監是有外快的。”貝培嘉小聲道:“平時給王公大臣們算卦看風水,賞錢還是挺可觀的。”
“原來如此。”趙守正瞪大眼點點頭道:“又長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