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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芳?”高拱聞言沉吟道:“來弄啥咧?”
“說是有要事稟報老爺。”高福答道。
“噫……他一個江湖人士,有麼要緊事咧?”高拱揪著鋼針似的胡子,尋思這廝的來意。
“那小人回了他?”高福輕聲問道。
“來都來了,見見吧。”高拱卻是閒的慌,巴不得有人來和他說說話。
“是。”高福應一聲,出去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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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莊外,來者正是邵芳。
上月,他在華亭拜謁徐階,自覺受辱,便帶著女婿沈應奎憤然北上,一路舟車勞頓兩千裡,終於抵達了新鄭縣。
爺倆在縣城尋了家旅店住下,洗去滿身風塵,好生歇息一晚。
今日便從頭到腳捯飭一新,來高家莊投貼拜見高拱。
沈應奎二十出頭,生得相貌堂堂、孔武有力,卻一臉書卷氣。
他警惕的掃視下莊子的情形,低聲對邵芳道:“嶽父,莊口有好幾處暗哨。”
“正常。”邵芳峨冠博帶、輕搖羽扇,隻是兩眼透著野心勃勃的目光,與這身恬淡的士大夫打扮,顯得格格不入。
“要是沒人護著高胡子,他早就讓那幫人弄死多少回了。”
“那,是誰在保護他?”沈應奎好奇問道。
“還能有誰。”邵芳淡淡道:“以高胡子那得罪人的脾氣,也隻有陛下把他當成寶了。”
“陛下一直在保護高新鄭?”沈應奎吃驚的微張嘴巴。“那豈不是說,陛下還是想用他的。”
“那當然了。”邵芳輕歎一聲道:“不然我們乾嘛要長途跋涉來找他?”
其實邵芳和他身後那幫人,最屬意的人選始終是徐階。
一來大家都是南方人,利益相對一致。二來徐閣老更柔恕寬厚、清靜無為,在他手下混日子比較舒服。
然而神女有情、襄王無意,邵大俠乾拋媚眼人家不領情,徒呼奈何?
也隻能舍近取遠、退而求其次了。
“嶽父,聽說這高胡子屬炮仗的,一點就著,怕是比徐華亭還難打交道吧。”
“你正說錯了。”邵芳卻搖搖頭道:“徐閣老一團和氣不假,心裡想什麼誰都猜不透。高拱什麼都擺在臉上,不用費心去猜測……隻要順著毛捋,反而更易相處。”
頓一頓,他輕輕一歎道:“隻是在他手下,要收斂著點兒,不太自在罷了。”
說話間,便見一個老仆出來,躬身行禮道:“二位,我家老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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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婿倆跟著老仆一進莊子,便見一道嶄新的金字牌坊,上書‘良師賢相’四個大字,此乃隆慶皇帝手書,送給高師傅當護身符用的。
不然河南藩王多如牛毛,以高師傅轉得罪人的火爆脾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人把房子點了。
過去牌坊就見裡頭一水的青磚瓦房,道上也鋪著石板,兩側還有排水的暗渠。
雖然遠遠無法與精致的江南庭院相比,但在這新鄭縣中,除了郡王府邸之外,也算鶴立雞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