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蘇漪睡得很香,醒來時天光大亮,她和馬車上的五個人一起被關在一間十幾平米的破舊空屋子裡,有的地方牆壁都裂出半掌寬的縫。晨光和冷風穿過縫隙,落在蘇漪身上,她打了個激靈,徹底清醒。
那五人還沒醒。蘇漪也不急,躺在地上聽外麵的人說話。
屋子外有不少人在說話,或者說爭吵。聽爭執的內容來看,蘇漪他們昨晚被關在這廢棄的祠堂後,今兒天還沒亮,就有好幾戶娶不到媳婦或生不出兒子的人家來“看貨”了。
這屋裡加上她,共有四個年輕女子,兩個小男孩。現在村民們已經分配好了兩個小男孩的去處,綁他們的羅大開價兩小男孩每人一百塊,想買男孩兒的那兩家人回家拿錢了。餘下四個年輕女子,家家都想要最白胖、屁股最大的那個,而她這個瘦弱帶傷、一看就生不出兒子、不會種地的病秧子,誰也不想要。
綁了蘇漪的羅大被吵得頭疼,發火了,說再吵以後他就不帶人來了,終於震住外麵那群村民,叫他們安靜下來。
然後蘇漪就聽羅大說,白胖大屁股那個加價五十,要兩百塊,她這個瘦病秧子減價三十,隻收一百二十塊,其餘兩個不胖不瘦的,維持原價一百五十塊,一分都不能少,誰最先把錢給齊,人就歸誰。
現在想買媳婦的村民都不互吵了,圍著羅大講價,想讓他便宜一點。
前幾年日子不好過,村民們肚子都填不飽。去年起,日子才稍微好過些,能填飽肚子了,可家家戶戶幾乎都沒有什麼存款。能拿出七八十塊,就算望江生產隊的富戶了。誰能一下拿出一百五、兩百來。
羅大卻是鐵了心:“自家沒錢,就找人借。你們想給兒子找媳婦,我冒著被抓坐大牢的風險,大老遠把人弄到手,給你們送來。剛才喊的價已經是最低價,不能再少。看在老鄉一場的份兒上,我還沒問你們要路費呢。”
“要人的就趕緊找人湊錢,今天中午之前把錢湊齊,人你們領回家,沒錢的就各回各家。你們買不起,總有人買得起。彆堵在這兒鬨。我的兄弟送人去隔壁山頭的兩個生產隊了,一會兒就來和我彙合。你們也彆打什麼強搶的歪主意。我是在這裡長大的,你們知道我的能耐。現在老子手裡還有刀和獵槍,誰敢亂來,彆怪我刀槍不長眼!”
羅大年少時在隊裡就是領頭羊,才十歲上下,就能打翻二十歲壯小夥,成年人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後來出門混,在外也是為錢殺過人的人。
此時一身匪氣和煞氣全開,可不是這裡的村民能比的,光憑氣勢就能碾壓一眾人。還不說他人高馬大,力氣賊大,一隻手就能掄起村裡需要兩三個年輕小夥抬的石板,早嚇得一些彆有心思的村民兩股戰戰。現在把刀和槍一亮,膽小的村民嚇得集體後退兩步,三三兩兩的結伴散開,或回家拿錢,或去認識的人家借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