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師母慢吞吞地拿大寶給她剝的瓜子仁磨牙,她的牙齒掉了一大半,也沒有去補,隻剩幾顆大牙在。
沒人跟她說話,她一個人也自得其樂。
大寶在跟魏可可聊他們在部隊的一些糗事和趣事,逗她開心。
他手上飛快地剝著瓜子。他剝一顆,魏可可不客氣地吃一顆。
這兩人,一個喜歡剝,而且是光剝不吃,一個喜歡吃,不喜歡動手,剛好互補,兩人對彼此都十分滿意。
大寶看魏可可滿臉陶醉吃東西的樣子,覺得很可愛,忍不住投喂她,塞了幾個瓜子仁到她微張的嘴裡,感覺像在喂貓兒,挺有意思。
“嗯,你不用特地喂我的。”魏可可耳朵紅透,衝大寶攤開掌心,小手微顫:“直接放我手裡就好。我自己吃。”
最後四個字,她說得很低,大寶差點沒聽清。
他很想捏捏魏可可軟乎乎、粉嫩嫩的小臉,看上麵是不是抹了蜜,不然他怎麼光看著她,心裡就覺得有點甜,忍不住想笑呢。
“好。”他把瓜子仁放她掌心,有時難免碰到她軟軟暖暖的手,大寶的心,也跟她的手一樣,軟乎乎的。
他對這場相親的抗拒,漸漸降到最低。跟魏可可見麵,還是蠻有趣的。
這種像貓又像兔的白又甜的女孩兒,跟他平時接觸的那些糙硬又臟臭的男人不一樣,光是看著她小口小口地專注吃東西,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他就忍不住想笑。
張女士一直偷偷觀察著他們,瞧他們相處融洽,看大寶一直給魏可可剝瓜子,還給她倒茶,怕她渴著,心裡簡直不能更滿意。
她偷偷捏捏忘我地跟肖義侃大山的丈夫,“彆光顧著和肖哥說話啊。該點餐啦。彆餓著周阿姨他們。”
張女士和藹可親地笑對大寶說:“明弘,你喜歡吃什麼菜?告訴阿姨,阿姨讓廚子做。聽周阿姨說你平時在部隊和學校很辛苦,難得回來,得吃點好的!”
“謝謝阿姨。我不挑食,什麼都吃的。”他麵不改色地撒謊。
肖義和周師母差點笑場,這小子裝起相來,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什麼不挑食啊,小時候家裡就他嘴最刁,不吃的東西一大堆,還是蘇漪強行餓了他幾頓,換著花樣給他做菜,慢慢改善了他挑食的壞毛病。
現在的他,除了不吃胡蘿卜、南瓜、苦瓜、苦筍……彆的基本都能吃了。
“可可,你想吃什麼?”喊出“可可”二字,大寶耳朵發熱,心咕咚咕咚狂跳,表情卻很淡定自然,聲音也穩,沒有顫音。
周師母觀察到這裡,實在憋不住笑,同張女士和魏國鵬說:“國鵬,小張,你們看我們大寶多會疼人。可可,你說是不是啊?”
“嗯?喔。”魏可可手指擰著麻花,害羞
不語。
明弘同誌確實很和氣,很好相處,很會照顧人啦。而且,還長得很好看,唔,聲音也好聽。
總之,他挺好的。
樓上氣氛和樂融融,賓主儘歡,大家都很滿意。樓下靠窗角落裡,小寶和呂豔卻是相對無言。
兩人無聲埋頭吃飯,偶爾筷子碰到一處,各自默默收回,專夾自己麵前的兩三盤菜吃,食之無味。
氣氛彆提多尷尬了。
事情是這樣的,蘇漪把小寶拉到獨自前來赴會的呂豔麵前,突然肚子疼,低聲警告小寶一番,讓他不準胡鬨,好好陪呂豔說話,絕不可以慢待人家,自己就急急忙忙跑去上廁所了。
她拉稀,反複進出兩三次廁所,整個人腿都軟了,走路有點飄,便不急著去找小寶和呂豔,捂著肚子坐在廁所外的長凳上養精蓄銳,打算精神好一點,腿不那麼酸麻了,再回去。
呂豔一頓飯吃得胃抽疼,她有點胃病,一緊張就會消化不良,然後胃疼。
她本想咬牙忍一忍,等蘇漪回來,同她道彆後再走,去醫院找醫生看看,開點藥調理調理,可蘇漪半天不回來。
她的肚子越來越疼,臉色慘白得有點嚇人,想走吧,又使不上勁,站不起來。
稍微動一下,就疼得她皺眉。
小寶吃得差不多,正打算同呂豔告辭,去找蘇漪。
蘇漪這一個廁所上了二十多分鐘,叫他有些擔心。
他抬眼望過去,看到呂豔麵無血色,雙手按著肚子,疼得冷汗淋漓,趕緊站起來走過去,關切地問她:“呂小姐,你沒事吧?能站起來嗎?我送你去醫院。”
“我……太疼了,沒、沒法動……”呂豔覺得自己都要疼暈過去了。
小寶瞧她說話有氣無力,還在翻白眼,好像隨時都能暈倒,彎腰將她打橫抱:“冒犯了。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謝、謝……謝……”呂豔氣若遊絲。
蘇漪慢悠悠從廁所那邊回來,隻看到小兒子抱著呂豔狂奔的背影,她訝然,問守在櫃台處的收銀員:“小姑娘,12號桌的客人發生什麼事兒了?怎麼走得這麼急?”
“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看到那位女同誌臉上跟抹了一層粉筆灰似的,一點血色都沒有。她好像身體不舒服,跟她同桌用餐的男同誌說要送她去醫院。”
前台姑娘打量蘇漪:“您看上去有點麵熟,女士,您和他們好像是一桌的吧?他們走得急,東西也沒帶,賬也沒結,您看……”
“我來結。多少錢?麻煩你叫人把他們的東西收一收,拿過來。我帶走。”
“好咧。一共八十一塊。您的東西,請收好。慢走哈。”
蘇漪一路問人,問到了四醫院的急診部,在那裡找到了滿頭大汗的小寶。
“小呂呢?”
“被推進急診室了。”
“醫生有說她是什麼情況嗎?嚴不嚴重?”
“是闌尾。醫生說需要立即動手術。”小寶抬手抹一把汗:“媽,我身上沒帶錢,你去給呂小姐交一下費用吧。順便辦一下住院手續。”
小寶問蘇漪:“你有她家裡人的聯係方式嗎?我給她家人去個電話,讓他們過來照顧她。”
蘇漪搖頭:“小呂是江南人,大學在京市念的。她畢業後就進入咱們跟你嚴叔叔和巧巧嬸開的廠子工作,在這邊也沒什麼親戚。你去給你巧巧嬸打個電話,讓她安排個女工過來照顧小呂。我去交錢。”
“好的。”小寶聽說呂豔孤身一人在京市闖蕩,心裡十分佩服她,也有幾分憐惜。
她一個女孩子也不容易,病成這樣,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怪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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