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皎笑,習慣性地調侃:“這樣都不生氣還關心我,江老師,你是不是喜歡我?”
無心之言,卻使江越年垂眼沉默下來。
要承認嗎?
承認了肯定不會有回應,因為孟皎暫時不想擁有戀愛關係。
承認了就意味著要承擔風險,可能就再也當不了朋友。
可是不管怎麼樣,他都想貪心地留在孟皎身邊。
在江越年沒有回答的過程裡,孟皎漸漸收起來唇邊的弧度。
其實他當然能感覺到江越年可以隱藏起來的好感、平時相處的退讓和過分縱容,他心知肚明。
所以當時找人疏解壓力時,他幾乎沒有猶豫把第一個目標放到江越年身上。甚至想過要是江越年拒絕,他就那麼算了,懶得再找彆人。
如果他保持著緘默,就能繼續享受江越年的偏愛。
他不想戀愛,珍惜這份友情,可江越年顯然不需要友情,這種感情顯得又當又立。
可能酒精對腦子還是有點危害,他用半開玩笑的口吻問出不該問的問題。
在孟皎打算耍賴撤回時,江越年說:
“是。”
好像聽見心裡重重歎了一聲氣,孟皎沒有猶豫地回複:
“對不起。”
江越年盯住孟皎低下的頭:“沒關係,早就料到了。”
他又問:
“你出國前我們的那次算什麼?”
找遍整個腦子都翻不出一個文雅的詞彙,孟皎老老實實承認:“炮.友。”
唉,這話一說,他和江越年今天算是玩完了。好好一個正直的高嶺之花,哪裡經受的起這種屈辱。
沙發和床之間的間隔距離很窄,江越年倏然靠近他,修長清瘦的手臂撐在孟皎身邊:
“那我們之前的炮.友·關係還能繼續嗎?”
“江老師?”
你崩人設了,孟皎想提醒。
但是江越年的呼吸綿長炙熱地噴灑在他的皮膚上,臉側、脖前,熏得他不太清醒。
對方側過臉的角度,離他的嘴唇隻有咫尺的距離,用眼神詢問他的意見。
老實說,一個長在你審美點上的大帥哥對你自薦枕席,你很難拒絕。
孟皎下意識眨了下眼,隻在閉眼的一瞬間,他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吻了上來。
平時多聰明的一個人露出這副單純懵懂的樣子,很容易催發人的攻擊性。
一觸即離。
但也到此為止了,江越年漸漸看見孟皎的神色恢複了清明,帶上一種審視的眼光看向他。
從說出上一句對話開始,主動權又到了孟皎的手中,完完全全。
孟皎的身邊可以有朋友、可以有隨時可以棄之不顧的追求者,但很難忍受對他有覬覦和需求的複雜關係。
江越年飛快地閉上眼睛,心中了然,現在才是他和孟皎關係的關鍵,隻要他有一句話沒有答對,那麼接下來就連朋友都沒有辦法繼續做下去。
很多東西都可以演,唯獨對孟皎,他想要光明正大地對他好,不如賭一把。
“江老師,很喜歡我?”孟皎問,手指尖摩挲上江越年的唇瓣,濕潤柔軟的觸感。
“嗯。”江越年從喉結之中輕哼出聲。
不管孟皎現在還相不相信,他仍然偽裝出一副示弱的模樣討價還價,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徹頭徹尾沒有攻擊性的追求者。
“你找我是因為沒有靈感是嗎?你還在畫畫,我還能繼續幫你,你不要找彆人,但你不要奪走我追你的機會,如果等你想徹底斷開的那一天,我就出局。”
繪畫對孟皎很重要,算得上為數不多的執念,也是可以突破的口子。
江越年又補充:
“你不用有任何負擔,我算不上自討苦吃。”
是他自己妄想偷來一點甜意,怎麼可以怪孟皎?
麵對孟皎不能耍太多的心眼,把所有的賭注都擺到台麵上來以後,隻能像一個賭徒一樣等待莊家宣布輸贏。
江越年坐在離孟皎很近的距離,兩個人的呼吸可以纏繞,他一手就可以攬過孟皎。
白色紗簾外的月光照見他們,孟皎半垂著薄薄的眼瞼,指尖輕輕點在大腿的布料上,思考的姿態。
多溫柔的、天生含情的眼,卻不帶一絲感情的在權衡利弊。
“不要讓彆人知道。”孟皎最後說。
好渣。
但江越年如釋重負地露出笑意,擦掉孟皎頸間薄薄的一點汗意,不輕不重地碰過他的喉結。
“所以皎皎,你現在有需要嗎?”
*
天光破曉之時,江越年從孟皎的房間走出來,下到一樓撞見同樣晨起的孟津言。
“早上好。”
江越年心情不錯,破天荒和孟津言打了聲招呼。
孟津言沒有理他。
服務員看到他們相識,於是把早餐擺在同一張大桌子上。
沒有管孟津言什麼臉色,江越年自然落座享受美食。
孟津言握住餐刀,同樣慢條斯理地切割著麵前一小塊牛排,忽然說:
“你和阿皎的婚約,應該不作數了吧。”
昨天江越年出現後,他才發現孟皎和江越年其實關係很好,江越年從前不是非常厭惡未婚夫這個身份嗎?
江越年彬彬有禮:“我覺得挺好的,而且也輪不到你來管。”
孟津言提醒:“孟皎對誰都沒有感情。”
隻不過孟皎很容易給人留下他和自己很親近的錯覺。
江越年停下,坦蕩地認同了他的觀點:
“我也覺得,但主要是有對比,他跟你連話都不想多說。”
更彆提有什麼親密行為。
孟皎跟很多人都交情泛泛,不喜歡也不討厭,保持中立,對孟津言的觀感似乎在中立偏向厭惡。
孟津言厭惡江越年那種看輸家的眼神。他的目光卻突然凝住,望向江越年竟然有些皺巴的襯衫領,意識到江越年本身不是來旅遊的,卻在這個酒店住下。
“你昨晚住在哪裡?”
江越年似乎不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問:“住在他的房間啊,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孟津言的房間特意就訂在孟皎房間的對麵,離的很近,隻知道孟皎昨天似乎挺早回房鎖上了門。
路過的客人隱隱約約抱怨著民宿的海景房隔音不好,昨晚一直能聽見窗外的動靜。
江越年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隔音太差吵到你了?”
“那我下次儘量叫得小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