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男人便擁上來,下巴點在她肩窩裡,像是一條連尾巴都可憐頹廢地垂下來,隻能嗅著主人氣息尋求安慰的大狗。
江祁景悶聲低低地喃著,“我好像又問了一個沒有意義的問題。你是我憑空想出來的,當然會陪我,一直陪到我明天酒醒。”
又捏了一下她的丸子頭,唇邊像是在笑,“是我太想你了嗎,你好像是真的雲及月,尤其是在……拒絕我的時候。”
雲及月本來要推開他,在聽到這些自言自語後,卻莫名地停下了動作。
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
也許是這樣多話又委屈的江祁景太有迷惑性了。
她被迷惑了大半個小時,轉眼間便到了盛京名邸裡。
這一路都是黑的,房子裡連燈都沒有開。怕黑怕鬼的她不得不任由江祁景當人形導航儀。
比起江祁景,她才更像是醉得不省人事的那一個。
當江祁景打開臥室門的時候,月光傾斜著透了進來,總算有微弱的光線讓雲及月看清眼前的景象。
她很久沒有來這裡了,臥室裡照舊是冷淡的黑白灰色係。但比起之前,好像又有許多不同之處。
一眼看見的不同便是白色鐵絲卷成的照片牆。
上麵密密麻麻的,全是她的照片,準確說是近照。
雲及月在國外也沒閒,秀照看,手照剁,家照敗,但因為顧忌著江祁景,不再像以前那樣更新微博和朋友圈了,隻是偶爾出現在品牌的官方網站裡。
他從成百上千張照片裡把她挑了出來。
雲及月垂下眼睛,突然發覺右下角有一張熟悉的照片。
她微微傾身,湊近了一點。
果真是她的童年照。
下半張像是被煙頭一樣的東西碾出了個洞,但上半張保存得很好,她年幼的臉上嵌著彎彎月牙眼,看上去乖巧又討喜。
十五歲那年,她打賭輸了,把這張照片作為黑曆史送給了江祁景。
而他們結婚兩周年的紀念微博裡,江祁景把這張照片拚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那個時候她想著微博是工作人員發的,和他沒什麼關係。
原來他……一直留著啊。
她心裡泛著什麼,大概是可惜。
可惜,如果之前他願意把心思表露出來,她也不用瑟縮地把自己的喜歡藏著捏著,白白浪費了最好的時候。
雲及月將視線移開,落在小茶幾上。
上麵整整齊齊堆的都是信封。每一封都很平整。旁邊還有密封的玻璃盒,裝的都是些殘渣碎片。
她想到那個大雨傾盆的晚上,江祁景渾身濕透了,卻什麼也不顧地去把這些情書一封一封撿了起來。
那些連她自己都已經忘記和舍棄的東西,竟然被他視若珍寶地保存了下來。
雲及月準備湊近看一眼,被忽然男人乾淨微涼的手指蒙住了眼睛。
江祁景帶著淡淡酒意的呼吸聲漫在她耳畔,很燙。
“?”
“彆看了。”
他眼睛半闔著,借著淡薄的月光,隻能依稀辨彆出唇抿得很緊。
“我有點害羞。”
“……”
應該叫羞恥吧。
雲及月收回了視線,彆過頭去,眼睛靠近他,“如果我不是你想出來的,是真的雲及月,你會允許我看這些東西嗎?”
問出這句話時,她也沒想通她想要做什麼。
可能就隻是問問。
“可是你不可能是真的雲及月。沒意義的假設。”
江祁景平靜吐字。
雲及月想,他說得也對。如果不是因為他那一席話而片刻心軟,她是絕對不可能陪他回家,不可能看到這些東西,更彆談允不允許。
但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她那個時候會心軟了。
江祁景的酒品的確很好,都醉得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還不吵不鬨不吭聲不給她添麻煩,睡得很安靜。
隻是即便睡著了,也從頭到尾都緊緊地拉住她的手。
像是下雨天被裝進紙盒扔在外麵,等待自生自滅的小動物,看見有行人經過便探出頭,輕輕拽住他或她的褲腿。也不叫,就是等待著行人大發善心把它撿回去,或者再次被拋棄。
也不知道這個可憐的形象怎麼和江祁景掛上鉤了。
但,意外貼合。
雲及月東想西想,直到江祁景徹底睡著了,才趁著他力道放鬆的時候抽回了手。
男人的手指立刻動了動,像是想再次拉住她,可在睡夢裡蹙了蹙眉,最後還是沒有這樣做。
雲及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明天再聯係你。”
等到明天,江祁景肯定會立刻反應過來她不是自己想象出來的一個影子。
到時候,他一定會有話跟她說的。或是解釋,或是其他。
雲及月轉身離開了臥室,推開門的刹那,突然聽見江祁景很輕很輕的一句“對不起”。
她側頭,沒有看他,而是去看牆上那張童年照。
漫長的沉默之後,臥室裡響起了輕而縹緲的女聲:“……沒關係。”:,,,,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