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景站定,臉色冷淡疏離:“雲小姐,你在說什麼?”
雲及月皺了皺眉,巴掌大的瓷白臉蛋上浮著疑惑。
男人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手指摁了下遙控,關掉了車燈。
她將擋在眼前的手機放了下來,調出通話記錄,聲音脆若銀鈴:“我給你打了電話,不是你來找我,難道是你叫了彆人嗎?”
“……”
江祁景望著那一串沒有備注的數字,問:“你還記得我的號碼?”
誰也沒想到他的關注點會在這兒。
也不知道是真的在乎,還是單純地想要轉移話題。
“記了很多年,不是那麼容易忘的。”雲及月隨意地答,視線在他手上遊離,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提問,“你不去醫院?”
他將鑰匙收回來,“那你——”
“我就不去了。”
說來也奇怪。
江祁景剛剛退了一步,明顯是在刻意躲她或者避她,但是聽見她的回答之後,眼裡卻有明顯的失落。
“以及……我非常真誠並且鄭重地謝謝你救了我,”雲及月態度很誠懇,“如果你有什麼想要的,可以開口跟我說。”
“如果我想要什麼,就不會提前離開。”
男人低著頭,避開和她對視,“隻要你不放在心上就好。”
——隻要沒有給你添負擔就好。
每一個字都如履薄冰,像是生怕給她添了麻煩。
不知道為何,她鼻尖酸了下,準備好的場麵話和道謝在那一瞬間都排不上用場了。
“其實,我很高興……你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江祁景怔了一怔,臉上的冷意漸漸鬆動。
他偏過頭,峻冷的臉突然朝她笑了笑:“謝謝。”
所有愛意,所有不甘,所有跌撞挫折,在聽見她這句話的時候……
都值得了。
荒蕪冰冷的心臟被她的認可注入了新鮮血液。
兩個字就可以吊他半條命。
他合上眼睛,又睜開,眼裡泛著不易察覺的期許:“那我還有靠近你的可能嗎?”
隻是靠近。
比普通朋友更多一點的靠近。
他不知道這個要求算不算過分,但這一刻就是想問出口。
仿佛有一個聲音在腦海裡輕輕警告和蠱惑著他,再不問,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
雲及月揪著裙擺。
“我想你了解我的性格——也可能不了解。我會往回看,但是不會往回走。”
或許是失了一次憶的緣故,她把情感從過去裡抽離得乾乾淨淨。
從不避諱以前發生的任何事情,但是再也不會深陷其中。
“擋在我們之間的……真的是過去。”
如果救她的是一個從未認識的陌生人,她大概都不會拘束成這樣。
或者說,如果救她的江祁景和她沒有那麼多從前往事,她也許會對他一見鐘情。
因為在危險裡,在火焰裡——
她聽見了他的心跳聲。
隻為她一個人的心跳聲。
那一瞬間,沒有誰不會心動。
這些都隻是如果,她又不能再次徹徹底底地失憶。
所以事情就變得糾結起來了。
“我不知道你怎麼定義‘靠近’這個詞。如果你是陌生人,你的靠近是和我做朋友。如果你是朋友,也許你想和我發展成戀人。
但是,我們什麼都不是,我沒辦法輕易許諾給你。”
男人垂眼,像是有些悵然若失。
雲及月其實是可能喜歡他的。
隻是機會已經被他作掉了。
江祁景收好心頭的失落,很快便恢複了回來,臉色再度平靜:“好,我明白了。我們以後……就按讓你舒服的相處方式來就好。你早點休息,我去醫院包紮。”
他轉身準備走,錢夾卻掉在了地上,滾下了門口台階。卡和照片散落一地。
等等,照片……?
雲及月看了眼,一下子就看出了那是拍立得的傑作。裡麵是一年前的江祁景。單人照,沒有什麼特彆的。
她忍俊不禁,剛剛有些微妙的氣氛活躍了一點:“你還有把自己的照片放在錢夾裡欣賞的習慣嗎?”
男人緊繃的眉眼鬆了下來,應了她的話:“是,我自戀。”
……
坐在車上,雲及月看見秦何翹發來的一大串沙雕段子。
美名其曰“有助於災後心理重建”。
雲及月:【我倒是親眼看到一個很好笑的。江祁景竟然承認自己自戀誒。他還把自己的拍立得照片放在錢夾裡。】
秦何翹:【???】